驀然轉身,就看到如碧玉般通透,溫潤似水,一翦瞳脈脈含情,一席白綢衣衫,修長身姿挺拔而立的祁嚴。公子人若玉,陌上世無雙。
“清澄,讓你受苦了,為掩人耳目隻能出此下策。”祁嚴細心解釋,抬起清澄的手腕親自給她打開枷鎖。
又從衣袖裏拿出白玉瓶子,冰涼微爽的藥膏塗在她手腕的淤痕處,掃去熾熱痛感。
她靜靜的看著祁嚴對她溫柔的動作,纖長的手指輕輕掠過她的手腕。
“每次見你不是失足落水,就是滿身傷痕,這創傷藥成了我隨身必備之品。”他話語輕柔,雖是打趣,但更令人有種手足無措的悸動。
“嗯,抱歉。”清澄有些不好意思,斂下了眸子。
祁嚴不置可否,“你若真有歉意,就該跟我說明沈府裏發生的一切事實。因為是你,我身為太子,此案監審已是摒棄了該有的原則,對你我狠不下心來。”
祁嚴苦澀一笑,眸裏有幾分無奈和隱忍。
清澄於心不忍,心裏竟有一種負罪感,因為她的關係,給祁嚴帶來困擾。祁嚴表麵溫柔,對誰都以禮相待,從不輕易發火,那是他疏離旁人的緣由。可當他一旦顯露出別樣情緒時,就代表他真正為某一個人上心了。
他總是溫文爾雅,似春風拂麵,實則這意味著他對誰都無所謂,毫不在乎。
“你信任我嗎?信我並非心狠手辣之輩?”清澄突然很想得到祁嚴的信任,因為他的信任來之不易。
祁嚴輕笑一聲,看向清澄的眸光有些無奈,才開口說道,“清澄,你有些莽撞了。既然你已卷入朝堂之事,怎會不知其中玄機。我對你的信任不能解決任何事情,我現在需要的是事實。”
清澄點點頭,她知道祁嚴是在提點她,真心為她好。可她心裏卻總有些異樣,不知滋味。
此刻的祁嚴有些淩厲,眸光嚴謹,神色凝重,隱有皇者風範。他是太子,若真如外界傳聞溫潤爾雅,何談繼承皇位?
清澄知道以前的祁嚴和她相處,從未以太子身份自居。此刻他是監審此案的太子,必須做到公允嚴徹。
“我和娘親並未毒害李氏,是沈若雲從中作梗,她親手給李氏下毒嫁禍給我。”清澄簡短的一句話已經說明事情核心。
祁嚴眼眸裏有一絲探究,在揣摩清澄所說的話是否有足夠的證據支撐。“可有證據?”
“沒有。”清澄壓低了聲音。
祁嚴見她神色有些凝重,眼角處的青影,顯露了她此刻的疲憊不堪。
柔聲安慰道,“別擔心,我會查清此事。坐下歇息一會吧。”祁嚴扶著她的胳膊,讓她坐下。
“放鬆些,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做太子以來,我經曆過的事情遠比此凶險,為博父皇讚賞,帶兵剿殺邊疆作亂叛徒。那時我不過十三,手底下的將領假意奉承,貪生怕死。在我被敵人擄走後,他們竟然落荒而逃,已擬好文書言太子抗敵不力,戰死邊疆。那夜我拚了命,渾身是血,狂鞭戰馬才追上軍隊。再晚半柱香他們就要撤退了。當然回朝後,我被眾臣辱,說我軟弱無能。父皇也對我很失望。”
祁嚴回憶起以前的事時,隻是隨意掠過一笑,並未有悲傷難過之意。
清澄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滋味,祁嚴在她麵前顯露太多,是否代表著她在他心裏是不同的?
“苦難不是白白經曆的,總會有成功的一天。”
祁嚴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手指掠過清澄前額擋在眼眸前的發絲,“清澄,我說得並不是這個意思。現在世人都說太子文雅有禮,殊不知幾年前因我這性子被罵軟弱,難當重任。這幾年來我勤於政事,行事謹慎,盡量做到公允,才坐穩了太子之位。旁人看到的永遠是浮於表麵的利益,並不在乎你內心。”
“我明白,我現在觸及到了一部分人的利益,他們恨不得要我死,所以真相並不重要。隻有頃向於他們的利益,我才能自保。”清澄言辭斟酌,精煉有度,直指核心。
祁嚴讚賞的點點頭,他欣賞清澄的聰明和從容,一點就通,深明其理。
“沈若雲針對你,她想要得到什麼,你最為清楚。”
清澄遲疑了一會,才開口,“與其讓我死,她更希望看到娘親和我被趕出沈府,流落街頭,淒慘無比,那麼小諾就會成為她手中的棋子,進而掌控整個沈府。”清澄頓了頓沒有繼續往下說,沈若雲最終的目的是嫁給祁嚴做太子妃,她掌控沈府也是為了有更多的籌碼成為太子妃。
祁嚴神色有異,沒有接觸清澄的眼神,“沈府的事,我還是少知為妙,我們的立場不同,朝堂上沈丞相與我是君臣關係,這種關係最見不得藏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