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澄還向巫醫說明了情況,巫醫不動聲色,尋了錢郡丞在屋裏談話。
最後決定,今日夜裏,巫醫帶領清澄等人,去南廟查看病患。
清澄有些狐疑,為何是夜裏?但這是巫醫的決定,也許是怕白日裏引起百姓恐慌。這麼說來南廟的情況不容樂觀,否則錢郡丞也不會將那些人隔離。
他們一行人帶好醫箱,由錢郡丞帶路去南廟。
廟門所有的出口都被封死,站崗的官差手執木棒,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錢郡丞命令官差將門打開,裏麵的煤油燈已經燒到低了,黑色的煤油滴在地上,散發著不可聞的臭味。
進了屋子,裏麵還圍著鐵柵欄,預防病患逃出來。
每個人緊緊扒著鐵欄杆,睜著渾濁眼珠子,嘴裏發出痛苦的哼聲。大概是太痛苦了,連張嘴發聲都覺得痛,各個形如枯槁。
清澄等人都嚇了一跳,還從未見過這麼淒慘,恐怖的場景。有點像進入了惡鬼地獄一般,不敢上前接近。
錢郡丞表現的很自然,一副無所謂地樣子,“這些人大部分都是養馬的散戶,前幾天不知為何突然得了這怪病,滿身紅斑實在怪異,所以本官才將他們隔離。現在巫醫你們來了,正好為他們治病。”
清澄仔細瞧著,人群裏好似有個人很熟悉,對,就是今天下午在集市上逃出來的男子。
現在細細觀察起來,他的臉型和眉眼似曾相識。清澄慢慢回憶,終於想起來了。
這個男人和劉瑩,小風有幾分相像。他懷裏抱著一個女人,那女人身體僵硬,顯然已經死了。
“錢郡丞,今日下午逃出來的男子是何人?”清澄試探性地朝錢郡丞問道。
“他叫劉盛,家裏有個小型馬場和礦山,是這些散戶的頭。可惜啊,得了這病,多少錢都救不了他了。好像還育有一子一女,下落不明,些許也死了吧。”
錢郡丞說得這些信息,全都對上了,劉盛和劉瑩的關係確認無疑。
劉盛因為逃跑被折磨的不成人行了,一副頹敗之象,“錢郡丞,你草菅人命,會遭天打雷劈的。”
原來劉盛下午逃跑出去,是為了找大夫救自己奄奄一息的妻子。可惜他被抓回來遭受毒打後,妻子早已僵硬蜷縮在角落裏,留下一身寒骨,劉盛對錢郡丞的恨意滔天。
“你休要胡說,本官一心為民,怎麼草菅人命了?”錢郡丞氣勢洶洶,一臉嫌惡。
劉盛仰天長歎,“你這狗官,為了討好侯家,刻意陷害我劉家,汙蔑我們感染了疾病,將我們隔離在此,你好將我的產業拱手送給侯家。我告訴你,我早已派人去了聖都,如果我十五日之內沒有音信,我的人就會告禦狀,你就等著人頭落地吧。”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道,“對,人頭落地,狗官。”
錢郡丞驚慌失措,“閉嘴,都給我閉嘴。你們空口無憑,先治你們的罪。”
隨後錢郡丞又朝著巫醫說道,“他是誣陷,本官兩袖清風,身正不怕影子歪,還請各位禦醫相信。”
錢郡丞現在無比後悔帶巫醫等人來這裏,簡直是自尋死路。都怪這個劉盛,如果不跑出去,就不會被人發現。他原本以為劉盛翻不起大浪,沒想到他還留了這麼一後手。錢郡丞現在極其痛恨清澄的多管閑事。
其他人一聽清澄等人是醫師,紛紛跪地請求,“求你們救救我們吧,我們不想死。”
巫醫終於發話了,沙啞的嗓音像是磨木頭,刺耳無比。“我等就是奉皇命前來醫治你們。”
“真的嗎?真的可以救我們嗎?”百姓們其實很懷疑,並不相信錢郡丞帶來的人會有這麼好心,而且之前也有郎中大夫來過好幾波,都對他們的病束手無策。
巫醫揮手,帶領大家退了出去。
“我要作法,錢郡丞請去準備。”
清澄和幾位禦醫麵麵相覷,為何治病還要作法?但都不敢質疑巫醫的決定。
不一會準備妥當,在南廟高台四周的樹上掛滿了符咒和鈴鐺,風輕輕的吹過,鈴鐺‘嘩啦’作響,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清澄仔細觀察那些樹,其中竟然有一棵是槐樹。傳聞人自縊多在槐樹之上,久而久之沾染了許多陰氣,稱之為‘木中鬼。’還有一種說法,屋前三棵槐,三公位列也,可助人升官發財,槐樹也可招人入夢,這般說來就不知這升官到底是真的還是在做夢?
巫醫盤膝而坐,口中念著咒語,雙手合十,極富有儀式感。
幾位禦醫竊竊私語,“這樣就真的能治病嗎?神神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