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團隊都被累得不行,跟在後頭成日裏怨聲載道,尤其是吳夢雨,時不時叼著瓶維生素飲料,奔走相告自己即將過勞死。正在補妝的辰君衝大家拍拍兩手,宣布本次行程結束之後,將為所有人放半個月的大假用於旅遊,而所有的費用都由他來承擔。大家齊呼萬歲,唯獨是林芷板下一張臉,冷嘲熱諷地告訴他,別把前景想得那麼美好。
辰君隻是若無其事地笑,再不美好,能比她一聲不響地離開還嚴重嗎?他當晚即趕回了翰府,一個人坐在公寓樓下等辰杉回來。
辰杉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距離他說工作出行剛過四十八個小時。他穿著低調,戴著墨鏡,人倚著牆壁點煙,藍色的焰火幾乎透明,燃燒的猩紅一點卻亮得耀眼,白色的煙霧在他修長的指間繚繞。
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看到她,走來的時候帶著淡淡的煙味,有一種很淡的薄荷氣味。他說:“你回來了。”盡管是一句廢話。
辰杉衝他點頭,說:“來也不告訴我一聲,藏在這下頭,就不怕別人以為你是打劫的?”
辰君拿了墨鏡,漆黑的眼睛澄淨清亮,他爽朗地一笑,唇邊是致命誘惑的弧度,“有這模樣還來做劫匪,豈不是人人都想被我劫了?”
辰杉笑他自戀,邊上電梯邊問:“你怎麼敢過來,不怕我媽媽在家?”
辰君說:“我為什麼要害怕她,我又沒打算對她的女兒做什麼壞事。再說了,我知道她不在家,前一陣子就出去旅遊了,現在還徘徊在羅馬的某個街道,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
辰杉蹙著眉頭,“這世上還有你不知道的麼。”並不是個問句,因為知道他的神通廣大,好比在愛丁堡準確無虞地送她回家,又能將他人耍得團團轉,或許連談悅最近的闊綽也得益於他。
兩個人的肚子都大唱空城計,可家裏的晚飯需要現煮。偏偏辰杉隻買了點蔬菜,剛夠燒上一小盤,冰箱裏也隻有幾枚雞蛋,她打一盆子放鍋裏蒸,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下樓買點鹵菜。辰君讓她別忙活,她推他去坐在沙發上休息,但囑咐他務必看著鍋。
可當她拎著幾隻醬肘子和牛肉上來時,辰君竟然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她將動作盡可能放輕,把飯菜一一擺上桌子,眼見著牆上的時鍾已走過晚上七點半,窗外黑色天幕大落,這才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喊他。
他睡得如此熟,想必確實是累了,雙手交叉擱在頭下當枕頭,眼周有一圈淡淡的黑色,下巴上還冒出了暗青色的胡楂。她亦不知何時便用手去撫摸他的臉,那些記憶裏的畫麵與手下一一吻合,隻是略微瘦了一些,棱角再分明一點——她揪起自己胸前的那一片衣服,心髒快速的跳動讓她呼吸急促,身前沉睡的男人,依舊是讓她悸動的緣由。
她微微低下頭,唇懸停在他的之上,自己也不知道想去做些什麼,卻感到他溫熱的呼吸停了一停,緊接著,是他睜開的眼睛在視線裏晃了一晃。辰杉嚇得直往後退,辰君卻已經用兩手捧著她的後腦,他含糊不清地說:“你在做什麼?”
她剛想要辯解,唇卻被他含進嘴裏,濕潤的,伴隨唇齒間的淡淡薄荷氣味,自他柔軟的嘴唇慢慢奪走她急需的氧氣。是血液,伴隨著燃燒著的火焰,呼地湧上大腦,這一刻,所有理智下的顧忌,道德後的羞恥,伴隨著禁忌點點若即若離的誘惑,被一點點地拋之腦後。
他是浮木,是高閣,是救命的必需,她隻能緊緊吸附在他的身上,糾纏環繞著溫暖的身軀,任憑他靈巧的舌抵著她堅硬的齶,牙齒磕絆發出隱隱的響。他動情的低吟伴隨著呼吸間的粗喘逼進耳中,卻在將她抱上沙發壓至身下的時候猛然停住——
辰杉睜開眼睛,看到他捂著肚子,臉色瞬時煞白,額頭上滾落豆大的汗滴,一臉痛苦地撐在她身邊。辰杉嚇了一跳,扶他坐在沙發上,她一手伸入他的短發裏,緊緊盯著他的眼睛,“怎麼了?”猛然聯想到之前的一次,她驚詫地喊起來,“你是不是胃疼了?”
辰君卻攬住她的肩,將她狠狠壓入自己的懷抱,盡管早已痛得瑟瑟發抖,卻還是用盡力氣,不舍得放開她。“你答應我不許走,留在我的身邊。”他頗有些趁火打劫之嫌。
辰杉嘴皮子直打架,“先讓我給你熱杯牛奶去!”他手死死桎梏著,不放她有一絲喘氣的機會,她求饒,“我不走,我能走哪兒去?”
辰君還是不滿足,齒間發出疼痛的嗞嗞聲,抱著她,熱氣噴在她的耳後,“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怎麼會有這樣固執又厚顏無恥的人?辰杉卻還是不得不妥協,“我不走,我答應你,永遠留在你的身邊,好不好?”
以為他這次終於放心了吧,偏偏他又說:“我不相信,你說過謊。”
辰杉快哭出來,“我知道錯了,可是這一次真的沒騙你。那一次我也不想走,可他們都逼著我,你又沒辦法帶我離開,我們已經被逼到絕境,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他們都說你是一時糊塗,總有一天你會離開我,因為又蠢又笨什麼都不會,隻會為你丟臉拖你的後腿。你媽媽那樣勸我,搬出陳年往事來告誡我,我也會害怕,擔心你和爸爸一樣娶了這個又愛上那個。現在,我已經有能力養活自己了,也衝破心魔回到了這裏。你要我正視自己的心,我便正視自己的心,我知道我很想你,也不怪你傷害了葉希和盧小曼,甚至是林芷……隻要你說和她已經沒有關係,我就願意相信你。可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讓我為你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