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哪兒便說到哪兒,慌張失措下,跑出一係列毫無邏輯的短句。眼中盛著盈盈的淚,剛一說就快要落下來,同時語速再快幾分。她低聲地啜泣,辰君去吻她落下的淚,苦苦的,帶著些許的澀,像他此刻的心。
辰杉在微波爐裏熱了一杯牛奶,叮囑辰君趁它熱乎的時候喝完,心裏盤算著要不要再下去買點藥,倒被他看穿心事一樣,說:“我沒事,隻是急著趕回來見你,一直沒有顧得上吃飯。”
“你知道自己胃不好,還總是這樣餓著不吃飯,是不是要把身體搞垮了,再拿一堆堆的錢塞起來?”他笑起來,扯著她的馬尾繞手上,辰杉怒氣衝衝的,“你居然還笑得出來,你剛剛那副樣子真是把人嚇死了。我不管你有多忙,明天你一定要去醫院。”
辰君掰過她的頭,淺吻她的額頭,說:“我真沒事。”辰杉狠狠地瞪他,手扼著他的脖子,將他往後推了推,辰君隻好認輸,“我盡量抽空過去,不,我一定過去。”
辰杉這才將他放開了。
辰君伏在台邊一連吃了兩大碗飯,還捧著一隻空碗眼巴巴地看著辰杉。辰杉頻頻向其側目,將碗收了回來擱進水池裏,倚著桌沿說:“還是少吃一點吧,怕把你吃壞了。”
辰君略顯遺憾,隻好將桌上的菜一一清盤,這才戀戀不舍地放下筷子,“沒想到你現在做菜這麼好吃,以前還是個連馬尾都紮不好的小女孩。”
“難道我們還要再談一次改變這個問題?”辰杉抿抿唇,“直接進入正題吧。”“是你讓我過來說有話要問,可你什麼都不問,我怎麼知道進入哪個正題?”他一本正經耍無賴的樣子,還真是很欠揍。辰杉閉了閉眼睛,長長吐出一口氣道:“林芷。”辰君卻隻是淡淡地笑,像是在躊躇到底要怎樣敘述這個故事,最後隻是很簡單地說:“很早前就分手了,或者說,僅僅隻是維持了幾個月。”“為什麼?”“你會不清楚?”他想要去抱她,卻被她躲開了,他有些無奈地看著她,“我的心裏隻放得下另一個人,而她對我的感情卻越來越貪婪,已經達到一種讓我不舒服的程度。既然我無法回應她的那份熱情,倒不如早點分開,對她的傷害也會小一些。”
“可你還留她在身邊。”“生意就是生意,她是一個好經紀人,有她的幫忙我可以花最少的力氣掙到最多的錢,我又何苦要把她辭了去自討苦吃?”他還是捉到她,將她圈在自己的懷抱裏,拿下巴抵住她的額頭。
辰杉將手放在他的前胸,去摸那一處跳動的溫熱。她曾經以為自己是懂辰君的,無論是他的溫暖還是冷漠,微笑還是嚴苛,都從來帶著一種真摯的細膩感情將她環繞,他始終是不遺餘力地為她付出對她好的。可當他轉過身子,當他由辰杉麵前的辰君轉為其他人麵前的辰君時,她忽然就覺得陌生起來。他試圖將每一個人條分縷析,隻取那些對於自己有利的方麵,而將不需要的徹底剔出,也就不難解釋他之前的處心積慮和不擇手段。
她有些迷惘,“她肯留在你的身邊,一定忍受了許多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默默地在你身後為你付出。”
辰君說:“那也隻能算是她的事,我早就已經把話說得清清楚楚,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他將頭微微地向後仰,一手提起她的下巴,“因為我的心裏隻有你,所以隻能對別人殘忍。你永遠都是不同的,辰杉,我們在一起吧,無論發生什麼事,受到怎樣的阻撓和質疑,隻要我們在一起,一切都不重要。我不再是曾經那個隻能讀書,逞嘴上英雄的辰君,你也別做那個懦弱膽小,不夠自信的辰杉。我現在有足夠的實力、足夠的錢,我可以一輩子地嗬護你,帶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過一種全新的,隻有我們倆的生活。你看著我,答應我,告訴我你是願意的,辰杉。”
辰杉的眼睛裏霧蒙蒙的一片,盡管她的心裏早就說了一萬個“我願意”,可在話要脫口而出的時候,她還是小心翼翼地說:“辰君,我們這樣是會遭天譴的吧。”
辰君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用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想到的堅毅聲音說:“那我們就一起死,至少黃泉路上誰也不會孤單。走過那座橋的時候,千萬別喝孟婆的湯,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們還是要在一起。”
辰杉熱淚盈眶,熾熱的水珠滑落下來,倏地在他身上消失。
這一晚,辰君在此留宿。當荷爾蒙的氣味染滿一整間的屋子,她在身下顫抖如一片脫離枝頭的葉子,粗重的呼吸,劇烈的喘息,狂亂的心跳,伴隨著鹹澀的淚水,甚至腥甜的血液,最終交融在一起。
彼此疊成兩把勺子繾綣,他緊緊摟著她的腰肢,輕柔地說不要害怕。她不害怕,不害怕,黑夜裏,長久地亮起她的眼睛,這一刻心頭空出的一塊終究被壓實填緊,她等待許久,敢想卻不敢做的夢,終於成真。
盡管為之付出的,是那道最後的屏障。他們終被暴露在一片灼熱的陽光之下,要被反反複複毫不留情地炙烤,隻是他在身旁,她便不覺得害怕。甚至猶嫌太晚,為何錯過如此多的歲月,怎奈一路坎坷,總不如人所願。
[願為你孤注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