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拉住我,“兄弟,跟我走。”迫不及待想要離開農莊。
五小姐又說道:“高爺,上次問你訂做的那批細頸邊刺酒甕,不知道價格方麵是否可以再優惠一些?我們今次可是訂做了七百隻,是去年的三倍不止。”
高爺笑道:“放心,錦繡山莊幫我找到失散的兄弟,單就這一點,我不給個大優惠都不行,明兒你過我莊子來,我們仔細談。”
五小姐俏臉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好,我明兒上午八時左右過去可方便?”
高爺親熱攀住我肩膀,“還是下午吧,我今晚估計要和兄弟喝通宵,明兒早晨醒不來的。”
五小姐笑容不改,“也好,那麼我就下午三時過府叨擾。”
約好時間,又客套幾句,高爺帶著我離開黃安農莊,翻身上馬,出前門一路往東,行出一裏地樣子,抵達一處僻靜原野之上,勒住馬韁立定,轉身對我說道:“元慶,辛苦你了。”
我問出疑惑很久的問題,“你是誰?”
高爺說道:“我的名字,叫做高季,以前是射聲營的都尉,因為征伐遼東有功,受封左豹韜衛大將軍,兩年前辭官來了劍州,現在專門做酒甕賣,在劍州有幾個小小的作坊。”
“我不認識你。”
高季笑道:“我知道。”
我遲疑片刻,“你為什麼要幫我?”
高季說道:“我受將軍的托付,護衛你安全,”他笑了笑,“你可真會躲,我找了你兩年,愣是沒找到,直到前陣子聽我莊上工人們傳,說黃安山莊出了個叫元慶的奇怪工人,寫的一手漂亮的虞體字,惹得九小姐傾心,他卻不喜歡,我就上了心,細細打聽,這才把你找到,”他輕舒口氣,“找到就好,總算不虧負將軍委托的重任。”
我摒住呼吸問道:“你說的是哪個將軍?”
高季傲然道:“普天之下,除了右豹韜衛大將軍契苾光,誰還有資格讓我尊稱他一聲將軍?”
我沉吟了陣,“我不認識他。”
高季笑出來,“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放心,我沒有要問你打聽任何消息的意圖,隻是給你提供一個合法的身份,讓你可以繼續逗留在此間,而不必被人刁難和責打,當然,我不會用這個來約束你,有一天你不想住在黃安了,隨時都可以離開,”自衣內掏出一塊玉牌,遞給我,“隻要是在成都府,不管任何時候,如果你遭遇到麻煩,把這牌子隨便交給任何一個人,我就會及時趕來幫助你。”
我沒接他的牌子,躊躇片刻,鼓足勇氣問道:“你和將軍是什麼關係?”
高季悵然的笑,目光追隨遠處平原上悠閑吃草的牛羊,“貞觀十八年,兵部抽調將軍過射聲營,隨同英國公李勣討伐遼東,我當時是英國公的副將,在高麗人的平壤城裏,將軍和我率領的前鋒部隊落入埋伏圈,所有同袍都死光了,隻剩我和他孤軍奮戰,最後力戰昏厥,高麗人將我們當成死屍拋在野外,是他背起我,一步一步爬回營地,我因此欠他一條命,一直想要還給他,但是他不給我機會……兩年了,我時常夢見他,渾身鮮血淋漓,背著我,跟我講,高季,不要放棄,要堅持,等回了中原,我們就離開軍隊,去劍州做酒甕,勾引錦繡山莊的酒女下嫁。”
他揚起頭,看向天空,那姿勢我萬分的熟悉,每當我想起將軍的好,就會仰望天空,這樣眼淚才不會掉下來。
“他騙我,他自顧自的走了,讓我一輩子虧欠他一條命……”
我忍住奪眶淚水,“將軍什麼時候吩咐你照顧我的?”
高季甩了甩頭,“兩年前,他帶十九萬大軍出征西域,平定處月部和處密部叛亂,臨走時候留了封信給我,囑咐我等他出營州之後才可拆閱,我等他出了營州,拆開信件,裏邊隻有一句話:不管發生任何事,不要問,不要理,替我照顧元慶。”
我低下頭,淚水一滴一滴滾落衣衫。
高季逼問道:“元慶,將軍為什麼要囑咐我照顧你,難道他早在出征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