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郡是長安京畿四郡之一,距離長安有一百二十裏樣子,我們騎快馬疾馳,用了一個半時辰多,約是在傍晚十分,抵達扶風縣城。
入境之後五人都有些茫然,沒有田烈和楊慎,要如何尋找碎金夫人?
高季撓了撓頭,“真不該把田烈留在丹陽,搞得現在兩眼一抹黑,簡直是狗啃南瓜,無從下口。”
燕十三看了我一眼,略略有些薄責。
我定了定神,想起一個人,“不怕,我有辦法。”
張懷光問道:“什麼辦法?”
“我認得此間一個大夫,叫徐登封,據說他頭麵很廣,我們找他打探看。”
燕十三遲疑道:“這人可靠麼?”
我說道:“我不肯定他人品,但他欠著我一份人情。”
燕十三問道:“什麼人情?”
我說道:“貞觀十九年,相州刺史薛齊偓集合五萬人馬起兵作亂,太宗皇帝派將軍率四萬驃騎營出征平亂,在鸕鶿湖和薛齊偓惡戰,叛軍戰敗,薛齊偓被將軍擒拿住就地格殺,他的僚佐徐堅、元行衝等人則鎖回長安問罪,大軍回京途中,走到扶風附近,徐堅和元行衝兩人莫名其妙感染瘟疫,奄奄一息,軍醫們反複診治都查不出個中的原因,為著軍中其他人安危著想,遂提出建議拋棄兩人,將軍雖然覺著這提議有違天和,到底還是以大局為重,采納了軍醫建議,要我把兩人帶到荒野外棄置掉。我得了這指令,將兩人送到附近的山上,走出半裏外,終究還是不忍心,遂連夜進到縣城,找了一家醫館,用重金買通那裏一個大夫,要他去把兩人接回來,帶到僻靜地方將養,假使兩人病情好轉,囑咐其隱姓埋名過日子,假使病情不治,那麼將兩人好生安葬。”
燕十三笑道:“這醫官想必就是徐登封?”
我點頭道:“對。”
高季說道:“但我還是沒看出他欠你什麼人情。”
我說道:“你聽我說完,大軍回京之後不久,我就收到徐登封悄悄送來的消息,言道兩人已經救活,更加湊巧的是,兩人還是他失散多年的親人,徐堅是他兄長,元行衝是他表弟,他因此覺得虧欠我巨大人情,說他在扶風還算小有威望,日後假使有用得著他的地方,隻管開口。”
高季笑道:“原來如此,由此可見,老祖宗那句勿以善小而不為的古話,說的還是有道理的。”
燕十三問道:“徐登封的醫館在哪裏?”
我想了想,“記得是在一個叫做平康巷的地方,具體不大記得了。”
張懷光說道:“不怕,出名的醫館應該很多人都知道,找人問一問,一準能找到。”
四人翻身下馬,張懷光和王吉身上有官家的腰牌,就由兩人出麵找路人詢問,我和高季等人在角落裏邊等候,不大功夫兩人問明路徑,一行人遂循著微弱街燈的光華,行去徐登封的醫館。
路上燕十三終於忍不住,問了我一個問題,“元慶,閣羅鳳給你那塊白練布,真的已經被炸毀?”
我打了個突,低著頭沒做聲。
高季疑惑問道:“十三,你在懷疑什麼?”
燕十三輕聲歎氣,“元慶,你每次做錯事,就會低著頭一聲不吭,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改變。”
高季聽得疑心大盛,提高聲量吼了一句,“十三,你什麼意思?把話說明白了,你在懷疑元慶什麼?”
他身材魁偉,吼出這一嗓子,街上行人登時噤若寒蟬,紛紛靠著邊角走,小心戒備看著我們四人。
張懷光連忙拉住他,“高季,你小聲點,”頓了頓,對燕十三說道,“十三,你的意思,是暗指元慶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