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十三肝膽欲裂,雙眼血紅,“二妹!”
順手抄了一條橫木長凳,劈開著火的窗戶,躍入前門的狙擊手戰隊,狀如瘋虎一般,和眾人纏鬥成一處。
我再也顧不得更多,跳下屋頂,落到後門一名狙擊手背後,無聲無息扣住他後頸,用力折斷,搶過他手中長刀,直奔前門,救援燕十三。
火光映得遍地血紅,客棧前門、後門、廚房、馬廄各出口橫七豎八躺著好多屍身,或者是被燒死,或者是被射死,或者是被砍殺,看裝束都是無辜百姓。我心中悲憤難言,卻並不多看一眼,全神貫注隻在手上那把長刀,意念集成一處,那刀器仿佛也像是染上了魔力,有狙擊手想要阻攔我,堪堪近身就給我長刀砍翻。
找到燕十三的時候他渾身鮮血淋漓,正和四名狙擊手混戰,情況險象環生,我掛起長刀,揀了地上一把硬弓,搭上四隻長箭,瞄準四人拉開弓弦,連珠射出。
四人中箭倒下時,燕十三也被其中一人長刀刺中,倒在地上。
我扔了長弓,衝過去抱起燕十三,檢查他傷口,驚駭的說不出話。
狙擊手那一刀刺穿了他腰腹,鮮血滾滾湧出,刀刃更造成巨大傷口創麵,使刀柄深深陷在腹中,可以想見,拔出那刀柄,他頃刻就會傷重而死,但不拔出來又是不行的。
燕十三顫聲問道:“元慶,我傷口如何?”
我定了定神,“放心,沒有傷到要害,我現在帶你去找徐登封,略做包紮,修養幾天就好返了。”
燕十三苦笑:“你說謊,我身子發涼,一定失血嚴重,傷到要害了。”
我鎮定笑道:“失血也可能是戳到了脈絡血管,但未必是要害,你不要說話,養一養精神,我們現在去看大夫。”
我攔腰抱起他,深吸口氣,回頭看了火宅中的郝氏一眼,朝著徐登封的醫館發足狂奔。
燕十三一陣迷糊一陣清醒,氣若遊絲對我說道:“元慶,別費那力氣,我看見將軍了。”
我一顆心往下沉,但是腳下不停,笑著說道:“將軍想必是來責罰你的?好歹是驃騎第一副將,竟然給區區幾個狙擊手重傷。”
燕十三咳嗽一聲,嘴角滲出血絲,“不是人人都能做金刀元慶,我要走了,元慶,高季莽撞,懷光仁厚,抵抗明槍還可,不足以應付暗箭,回長安之後你要多加小心,”他聲音越來越微弱,“元慶,我真是舍不得你……”
我眼淚奪眶而出,滴滴灑落他麵頰,兩年前將軍臨終時候,也說過這樣的話……
將軍,把十三留給我……
拐過巷子頭,遠遠就看見徐登封的小廝站在門口東張西望,見我出現拚命招手,飛跑過來,幫我抬起燕十三,“元爺,快!主家一應物品都準備妥當,”掃到燕十三腹部傷口,倒抽一口冷氣,“我的天哪,好嚴重的傷!”
我問道:“還有救麼?”
小廝拍著胸膛,“有,主家今早恰好補充了續命膏,沒問題的。”
我心下大寬,真氣渙散,渾身發軟,險些癱倒在地上,小廝慌忙接住燕十三,他人小個子也矮,力氣卻驚人的大,燕十三足足高他兩個人頭,居然給他抱起飛奔,“元爺,我先把人送去給主家,你慢慢跟來。”
我說道:“好。”
但隨即猛不丁的想起高季等人這當口有可能得手折回客棧了,登時打了個寒戰,腰背挺得筆直,萬一今次的狙擊手是分批行事,一批對付我和燕十三,一批對付高季等人,又或者客棧附近的狙擊手還留有活口,藏在暗處意圖偷襲,高季等人處境豈非是相當凶險?
我不敢細想,轉身拚命往回跑。
到了和客棧有一牆之隔的地方,我頓住腳,隱約聽到前方黑暗之中傳來急促腳步聲,街燈微弱光華照射,依稀辨明來人身形,正是高季等人,由遠而近行至我跟前,高季走在最前邊,驚喜交加看著我,“元慶,你沒事吧?啊!怎麼渾身鮮血?”
我擦幹臉上熱淚,“我沒事,十三受傷了,徐登封在急救,你們沒有遇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