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貴傲然昂頭,“不錯,但你說的也不盡對。實際上,當年長孫無忌根本沒有攻破主爺大營,他以多倍人馬將我們整個相州駐地圍得水泄不通,和我們艱苦相持,即便如此,以我們糧草儲備,堅守三五年也都是不成問題的,但那年冬天,主爺身染重疾,必須送西域找一名胡醫診治,無奈之下,隻好向唐營遞送和談文書,同意撤出中原,有生之年絕不進關,也不得幹涉長安政務,而數十萬大軍也並非是發配戍邊,乃是自願跟著主爺出關的。”
老爺子吹胡子瞪眼,“人家都走了,你們做什麼留下來?”
烽二娘笑道:“多半是貪慕虛榮吧,舍不得中原的花花世界,所以背主留京。”
老爺子大點其頭,“應該是了。”
阿貴氣道:“大錯特錯!八千鐵甲和五百狙擊手留在中原,受長孫無忌差遣十年,是其人放走我們主爺的先決條件,”他嗤笑道,“不然誰耐煩為一個天性涼薄的猥瑣漢子奔走。”
烽二娘聽得撲哧一聲笑出來,“天性涼薄的猥瑣漢子,這稱謂倒是新鮮。”
阿貴又說道:“元慶,自你在劍南出現,我們即奉命狙擊你,從範陽到突倫川,到丹陽,到扶風,到長安,兄弟們和你交手數次,都沒能得手,你因此成為狙擊營頭號懸紅對象,人人都想拿你人頭揚名。一直到今天早晨,主爺打破承諾,私下傳了消息過長安,說西征事敗有不為人知內情,你受人冤枉,身份更是離奇,警戒我們不可再跟風狙擊你,否則有違天道,不會有好結果。一幹兄弟都謹尊主爺勸告,先後向長孫無忌請辭出關,因服役年限期滿,長孫無忌也沒敢為難,隻有我鬼迷心竅留下來,一心一意要和你較高下,結果真是輸給你,照主爺的規矩,戰敗的狙擊手是沒有活路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臨死之前,我有兩點良心建議給你參考:第一,千萬不可打開那個金色方盒;第二,千萬不可去找田心。”
我心下一沉,連忙問道:“田心怎麼了?”
分神細想,照阿貴所說,八千鐵甲五百狙擊手既然已經脫離長孫無忌,他又是從哪裏調來的黑衣人劫持九小姐?還是說劫持者根本就是阿貴本人?
老爺子也是大急,揪住阿貴胸襟,“說啊,我姑娘怎麼了?”
阿貴說道:“她人是我劫走的,現在關押在長安某處,猥瑣漢子想以此誘捕元慶,”望著我誠懇說道,“元慶,我知你勇武,但關押田心的地方是人間地獄,存在年限已經超過八百年,迄今為止囚禁過數萬人,還沒有一個人成功逃脫過,你千萬不要去。”
老爺子焦躁說道:“到底是在什麼地方?”
阿貴臉上似笑非笑,唇齒開合,我想起範陽那名假冒容延和的狙擊手,心念一動,一拳打落他下頜,伸手入他口中,果然在他舌下找到一枚藥丸,連忙取出來,藥丸外層的糖衣已經被他咬破少許,尚喜發現的早,藥粉尚未浸潤開。
老爺子問道:“那是什麼?”
我簡潔答道:“自盡的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