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和烽二娘麵麵相覷，都沒敢作聲。
我將阿貴雙手反剪到背後，用烽二娘找來的繩索捆綁嚴實，推上他下頜，“說，九小姐在什麼地方？”
阿貴卻笑，淡淡說道：“元慶，你在軍中或可獨當一麵，江湖經驗卻著實是不足。”
我說道：“什麼意思？”
阿貴說道：“你不知人口中有天地，除了舌下，”他咬緊牙關，“還有很多地方也是可以隱藏藥丸的？”
我腦中靈光閃動，是了！剛剛取藥丸的時候，確實看到他左邊齒齦最內層那顆牙齒顏色怪異，微微凸起，當下不及細想，伸手想要扣住他下頜，但是為時已晚，他口中散發出幽淡的杏仁香味，和在範陽假冒容延和的狙擊手咬碎藥丸時產生的味道一模一樣。
毫無疑問，那顆顏色古怪的牙齒其實是他備用的藥丸，如今被他咬破了。
藥性發作迅速，眨眼之間阿貴口鼻流出鮮血，仆倒在地上，身體輕輕抽搐，合眼之際，兀自喃喃低語道，“記住我的忠告，不可開啟方盒，不可找田心。”
烽二娘目瞪口呆立在當場，半晌蒙住雙眼哀歎道：“天哪，這可怎麼好？屍身怎麼處理……”
我等阿貴咽氣，摸出懷中的方盒，沉吟片刻，遞給老爺子，“老爺子，煩請你幫忙跑一趟，替我送這方盒去一個地方。”
我反複權衡過，雖然吃不準老爺子為人，貿然托付方盒也許不甚妥當，但鑰匙在我手上，想來應該也不會有大礙，當然最主要的是，老爺子是九小姐的父親，即便他果真是想要對我不利，因為九小姐的緣故，我似乎也是不能和他正麵衝突的，即是如此，莫如放手一搏，將方盒交給他以示誠意。
老爺子也有些驚訝，問道：“送去哪裏？”
我想了想，說道：“丹陽郡有一座前隋皇楊廣的廢棄行宮，你有無聽說過？”
老爺子點頭道：“知道，我還去過兩三次。”
我說道：“你替我把這方盒送去行宮，隨便找個地方藏好，”心念轉動，“完事之後，除非是我問起，否則不必告訴我具體埋藏地點。”
老爺子和烽二娘互視一眼，烽二娘笑著試探道：“元慶，你不打算先拆看方盒內的物品？”
我沉吟了陣，坦言道：“我還沒有想好。”
老爺子眼中波光飛閃，接過方盒，“行，我替你藏，但我姑娘怎麼辦？”
我說道：“放心，我會找她回來。”
烽二娘憂慮道：“那狙擊手言辭懇切，猜測多半沒有說謊，你既然聽他建議不開啟方盒，為什麼還要找田心？”
我輕描淡寫說道：“九小姐是不同的，她值得我做任何犧牲。”
烽二娘無言以對，良久輕歎口氣，沒再吭聲。
老爺子卻高興得笑成一朵雞冠花，感慨道：“我姑娘就是有手段，小小年紀就讓這小子五迷三道，我要是有她一半本事，烽烽怕不早將馬周那混子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說完還歎了口氣。
烽二娘又氣得笑出來，“真正是要給你氣死。”
老爺子又鄭重問：“你打算怎麼找回我姑娘？”
我對著地上的阿貴出了會神，“我記得阿貴說，六小姐被人打傷。”
“是。”
“那麼，九小姐的下落，就在六小姐身上。”
狙擊手向來以狙擊為目標，是不會無緣無故打傷人的，隻除非是為了暗示某種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