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有兩怕,一怕蛇,二怕狗。蛇暫且不去說,先說狗。
記得我上小學的時候,那一天清晨在上學的路上,遇到了一條狗,橫臥在路上,不讓我過去。我急中生智,老人們不是說:“狼怕脫,狗怕摸”嘛(意思是說,狼怕人們脫衣服蒙它的頭,狗怕人們摸石頭打它),於是,我首次將“理論”付諸“實踐”,蹲在地上假裝摸石頭。誰知我錯打了如意算盤,那條狗見我要摸石頭,立刻站起,吼叫著疾馳而來,一瞬間它的前爪就搭在我的肩頭。我嚇呆了,站在那兒不知所措,幸虧狗的主人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將狗嗬斥走了。從那以後,我就落下了怕狗的病根兒,即使是現在,當我一個人在荒郊野外拍攝長城雄關的時候,如果望見遠處有一條狗,我是能躲即躲,生怕再和狗發生“遭遇戰”。
1982年首輪生肖票“狗票”發行之前,我就從有關報刊上看到了它的“尊容”,出奇的可愛。當時距離“狗票”發行尚有一個多月,我是一天一天掐著指頭數著過來的。那年1月5日,期待已久的日子終於來臨,我走了近一個小時的路,從居住地高井來到石景山郵局,來買“狗票”。當營業員將一枚“狗票”遞到我麵前時,不知是由於天冷還是什麼原因,看見“狗票”我心裏直打哆嗦(圖200)。
“狗票”看上去一點也不美,特別是它深得有些發黑的藍底色,幾乎快要把“狗”的形象“吃”掉了。且藍底色十分不均勻,“疙疙瘩瘩”的。完了,眼巴巴盼來的“狗票”就是這般模樣。實話實說,不是設計者設計的圖案不好,而是采用的藍底色不好,冷冰冰的,一點也沒有烘托出過年過節的氣氛。當時我還不知道,第一輪12枚生肖郵票一深一淺的底色是郵票發行部門刻意安排的。
我將“狗票”夾在一本書中,踏上了回家之路。來時那種興奮的心情已經蕩然無存,隻有遺憾伴隨著我。沒想到,這種遺憾一直伴隨我走了一年。每當我打開集郵冊,看到那枚“狗票”,心裏就有股兒說不出的情緒在湧動,隻好迅速將目光從“狗票”上移開。直到新一枚生肖郵票――“豬票”問世時,遺憾之情才漸漸“灰飛煙滅”。
第二年的1月4日,即新一枚生肖郵票“豬票”發行的前一天,我將那枚“狗票”貼在一枚空白信封上,計劃製作一枚“尾日封”。再次來到石景山郵局,營業員對我說,要發信,將信扔進信筒就是了。我說,扔進信筒郵戳蓋得不好,請親自蓋個郵戳。營業員拗不過我,隻好不情願地將郵戳蓋在了“狗票”上,我一看,心中暗暗叫苦,原來營業員蓋戳時太隨意,戳蓋上了,但隻有半個。回家後,我用鋼筆將沒有蓋出來的半個郵戳畫了出來,但怎麼看都不順眼,隻好將這枚“狗票”尾日封打進了“冷宮”。
一枚“狗票”,壞了我一年的好心情。對集郵者而言,一枚設計精美的郵票,會成為他生活中最燦爛的陽光。
(《湖北郵電報?集郵》2005年7月15日第4版)
劉廣實老師給我回信
1988年9月4日,郵遞員將一封信交到我的手上。信封上貼有8分“北京民居”普通郵票一枚,蓋銷“上海1988.8.30”日戳,信封下邊印有“上海市集郵協會”字樣(圖201)。是誰來的信呢?
我想,如果我猜得不錯,一定是劉廣實老師來的。我猜對了,拆開一看,果然是劉廣實老師的信。遠在上海的著名集郵家劉廣實老師為什麼要給北京的一名普通集郵者來信呢?原因是――貼片。
從20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我對編組郵集有了興趣,並很快編組了一部郵集參加了展覽。一天,我在新的一期《集郵》雜誌上看到了劉廣實老師展示的部分“民信局”郵集,意外發現劉廣實老師所使用的貼片與我在北京市郵票公司中購買的貼片不一樣。我購買的貼片上印有小暗格,左邊還有三個裝訂孔,而劉廣實老師所使用的貼片上沒有這些特征。為什麼會這樣呢?當天我就給劉廣實老師寫了一封信詢問。由於不知道劉廣實老師的地址,故托上海市集郵協會轉交。沒有想到,劉廣實老師真的回信了,而且這樣快。
劉廣實老師的來信全文如下:
宏偉同誌,8月18日來信敬悉。
我那貼片似的尺寸與一般商品貼片(習稱“標準貼片”)一樣大,是把白卡紙加印標題和邊線後製成,沒有小暗格,也沒有裝訂孔,因為是特印的,其花費就是“紙張費加印刷費”。
“標準貼片”的尺寸其實並不一律,略大或略小都可以。去年北京舉行青少年郵展,不知你看了沒有,內中“特邀”的常增書“快信郵票”展品和我這部“民信局”的製作方法就基本一樣,隻是他的貼片尺寸略大些。
此複
順致 敬禮
劉廣實
8月28日
認識劉廣實老師是從1980年開始的,記得當年複刊的《集郵》雜誌上就介紹過劉廣實老師的集郵事跡,讓剛剛踏入集郵之門的我敬佩不已。劉廣實老師是集郵大家(不久以後還擔任了國際郵展評審員),但對我這樣一個小集郵者的來信如此重視,在很快的時間裏親筆回複,讓我感動。
多年以後,當我終於見到了劉廣實老師並將他給我回信的事情告訴他時,他微笑著說沒有什麼印象了。是呀,這樣的事情對劉廣實老師太多了,他又怎麼能對每一封回信都有印象呢。順便說一句,劉廣實老師信中提及的“北京舉行青少年郵展”,我看了。
(《嶺南郵刊》2005年第3期)
母愛的力量
在母親去世之後的幾年時間裏,我收集了很多有關母愛題材的郵品,借此表達對母親的懷念。郵品中有一枚最值得一提,即瑞士1917年發行的“國慶節為了瑞士”郵資片(圖202),郵資片圖案中保護三個孩子的母親令我肅然起敬。我仿佛覺得,郵品中的母親充滿著一種力量,一種母愛的力量。每每欣賞這枚郵品的時候,我總要想起我的母親,想到母親為我拆信的故事。
那一年,已經病得不輕的母親在住了不知多少次醫院以後,被我接回了我家居住。當時,父親剛剛被查出了癌症,為了不讓母親知道這個現實,也為了讓多年以來照顧母親的父親靜心休息一段日子,我和弟弟商量決定,由弟弟照顧父親,我來照顧母親。
真不知道,母親居住在我家的那段日子是怎樣挨過的。我要上班,故將母親一個人留在了家裏,母親不識字,電視看不懂,加上疾病的折磨,又少了父親無微不至的照料,想必母親一定是度日如年。
作為一名集郵報刊的編輯,那時我每天的讀者來信很多(現在也不少),上班的時候處理不完,常常要將這些讀者來信帶回家來拆看。即使這樣,很多讀者來信還是來不及處理,家裏到處堆積著讀者來信。
一天我下班回家,冬天黑得早,沒有開燈的家裏很是昏暗。這時候,我看見了一幕讓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場景:在昏暗的屋子裏,母親正彎曲在沙發上用剪子為我拆信,在她麵前的茶幾上已堆滿了拆開的讀者來信。看見我回家,母親衝我咧嘴微笑了一下,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