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歐洲深造(1 / 3)

經過艱苦的努力,徐悲鴻終於取得了公費留學的資格,實現了去法國留學的美好願望。

一個新的人生旅程開始了。

1919年3月23日,天下著小雨,黃浦江碼頭擁擠著許多人,人們打著五顏六色的雨傘,依依送別遠行的親朋好友。

一艘載重七噸的日本輪船即將起程了。二十四歲的徐悲鴻站在船欄邊,向送行的親友們揮動手臂,蔣碧薇含笑地倚在他的身邊,揮舞著一條絲質的手帕,向父母告別。

輪船起錨了,緩緩地在大海上航行……

入夜,徐悲鴻怎麼也睡不著覺,他看看身邊熟睡的妻子,輕輕地走到甲板上。輪船在蒼茫的大海上破浪前進。他多麼希望快點見到夢中的巴黎啊。本來,徐悲鴻準備一個人去巴黎,因為,國家隻給了他一個人的留學公費,很難維持兩個人的生活。但經過反複考慮,他最終決定帶蔣碧薇同行。在他的心中,蘊藏著一個美好的願望:蔣碧薇到藝術中心巴黎以後,能受到濃鬱的藝術氣氛感染,被那些舉世聞名、從文藝複興以來的繪畫大師們的傑作所感動。他衷心地希望,碧薇能愛上藝術,投身到藝術中。如果這樣,他們將不僅是生活上的伴侶,還將是誌同道合的朋友。過去的一切不愉快,都將成為曆史。悲鴻盼望著奇跡能發生。

徐悲鴻在船上沒有忘記作畫,他除了休息、吃飯,便是不停地練寫生,把他看到的新鮮事物及各種各樣的人物準確地畫出來,既收集了素材,也達到了練筆的目的。

船在西貢停了三天,徐悲鴻很有興致地遊覽了當地的動物園、植物園,觀察了那裏的風土人情。而後,輪船經新加坡,入印度洋,到亞丁灣,駛進紅海,過蘇伊士運河,繞西班牙葡萄牙南端,經過56天的航行,於5月初到達倫敦。

徐悲鴻和蔣碧薇立即參觀了著名的大英博物館。他在博物館內看到了許許多多日夜渴望見到的藝術珍品,這裏陳列了希臘雅典巴爾堆濃神廟的雕刻。在這些偉大的藝術作品麵前,他陶醉了。

徐悲鴻又參觀了國家畫廊,欣賞了委拉士貴支、康斯太布爾、透納等藝術大師們的傑作,還參觀了皇家畫會展覽會,見到了英國當代一些畫家們的佳作。

在英國停留了一個星期,5月中旬,徐悲鴻渡過英吉利海峽,轉乘火車到了巴黎。

5月的巴黎,氣候宜人,和風拂麵,街道兩旁的花,散發著誘人的芳香。在似曾相識的凱旋門前,徐悲鴻心潮澎湃,他感受到了多年夙願得以實現的歡樂。

在巴黎住下以後,徐悲鴻便同妻子迫不及待地去夢想已久的盧浮宮參觀。因為戰爭的緣故,盧浮宮裏的許多陳列室還關閉著,許多著名的傑作都還在安全的地方存放著,還沒有運回來。隻有一間陳列室中,掛著達·芬奇的傑作《蒙娜麗莎》、《聖母和聖安娜》及其他畫家的十餘幅畫。

《蒙娜麗莎》是達·芬奇為德爾·齊空達的夫人蒙娜麗莎所作的帶著深沉微笑的肖像。許多世紀以來,人們都為那深沉的微笑所傾倒,許多文藝評論家都在徒勞地解釋那隱藏在神秘微笑背後的東西。

大衛的作品也深深吸引了徐悲鴻,他崇拜大衛那種純正嚴密的畫風。在《荷拉斯兄弟之誓》前,悲鴻受到強烈的感動。作品描繪了荷拉斯三兄弟上戰場之前,向父親宣誓,堅決與敵人血戰到底,一去不複返的悲壯場麵。畫麵中,父親手持三支刀箭,神情悲壯,家裏其他人坐在一旁,悲痛欲絕。這幅作品一問世,便引起轟動,也使名不見經傳的大衛一舉成名。而大衛的另一幅畫《加冕式》,則場麵龐大,人物眾多,形象逼真。

離開盧浮宮,徐悲鴻又參觀了沙龍,看到了莫奈、羅朗史、達仰、弗拉孟、萊爾彌特、高爾蒙等前輩畫家的作品。

麵對如此眾多的藝術品,徐悲鴻驚歎不已。他感到無比的快樂、激動、安慰和溫暖,也深深體會到,在國內,自己隻是以畫謀生,而且因常作寫意的中國畫,所以觀察和描寫物象都不夠精確。為了盡快提高自己的水平,徐悲鴻決定先攻油畫。

於是,徐悲鴻先在巴黎徐梁畫院學習素描。白天,他除了用心學習素描外,還潛心研究西洋古典繪畫和大師們的傑作,領悟和感受他們的作畫方法。然後回到住所,繼續練習作畫。剛開始,他感到有些困難,兩個多月後,才漸漸順手。

1920年初夏,徐悲鴻以優異的成績考取國立巴黎高等美術學校,並拜著名教授弗拉蒙為師。

弗拉蒙是著名的畫家,作品流暢自然,尤其精於肖像畫。弗拉蒙對徐悲鴻的素描功力感到非常詫異,他很看重這個不遠萬裏刻苦求學的中國學生,親自指導悲鴻,不厭其煩。

徐悲鴻白天上午在學校學習,下午沒課,便到敘裏昂研究室畫模特兒,直到很晚才回家。這時,法國的各個博物館已陸續開放,許多作品都搬回巴黎,對遊人開放展覽,巴黎全市有大小博物館60多個,幾乎遍布各個角落。徐悲鴻利用星期日,到各個博物館參觀。他總是拿著一塊麵包,帶著一壺水,到博物館去看畫、臨摹,不到閉館絕不出來。

有一次,徐悲鴻站在19世紀中葉法國著名的浪漫主義大師德拉克洛瓦的巨幅油畫《希阿島的屠殺》前,深深地被感動,以至於熱淚盈眶,不能自已。這幅油畫不僅在技巧上突破了傳統的拘謹手法,畫麵氣勢磅縛,而且作者強烈地刻畫了土耳其、蘇丹對希臘人民殘酷統治的暴行,用繪畫語言深沉地抒寫了那些無辜受難的人民對侵略者的血淚控訴。德拉克洛瓦的這幅作品,充滿了濃厚的人道主義色彩,謳歌了正義,鞭撻了罪惡,引起悲鴻心中的共鳴。畫麵上的右側有一個受了重傷即將死去的婦女,她痛苦地微合著眼睛,膚色異常慘淡,她那不解人事的嬰兒葡匐在她的胸前,仿佛還在吮吸著那即將幹涸的乳汁……悲鴻看著看著,不禁掩麵痛哭,他的心已完全和畫麵情節融在了一起,為之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