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去了,等會兒就該上班了。”
車上孟綠憶對文偉說:“謝謝你急時救了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我也並非完人,當時我也猶豫了好一會兒。救他,便注定要失去你;不救他,更會失去你;念在多年的交情上,隻好當了一把英雄,算是彌補約你去沙城的過失。再說此事也是因我而起,我不知道他愛你愛得那麼深,否則也不會約你去沙城。”
“你這麼說我更無地自容了!”
“別,咱們還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今後你和馬詩良有什麼難處盡管來找我!”
經過三個月的治療馬詩良終於能夠下床走路,經過這一次洪水的洗禮,他現實了許多,他對孟綠憶說:“憶憶,經過這場風雨,我相信,我們的愛情是堅不可摧的,結婚隻是個形式,過三年,我在娶你好嗎?”
“那時,我就老了!”
“那你總不能嫁一個欠著一屁股債的窮光蛋吧!”
“那有什麼?我愛!你出院後,我們馬上結婚,我們一起還史文偉的債。”
“你不是要衣食無憂的生活麼?我不能給你。”
“我什麼也不要,就要你,我已經拍電報回家,說是近期內和你結婚。”
“獨斷專行的女王,這麼重要的事兒也不和我商量!”他微笑著注視著她,將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讓她的手‘滑’到自己唇邊,輕吻一下說:“我好愛你!”孟綠憶閉著眼睛心想:為了這份純潔、美好的情感,貧窮又算得了什麼。
一周後,孟綠憶在修複後的情感小屋內畫一幅她和馬良的合影,準備用它代替‘婚紗照’,文偉急匆匆地趕來了,拿著一封信,拉著她,讓她趕快上車,她在車上打開信封,信中寫到:親愛的憶憶:我不能剛結婚就讓你為我償還債務,為了我們明天的幸福生活,我要離開你一段時間,我希望最長不要超過三年。
愛你的馬良
2001年10月10日
文偉見到孟綠憶頹然地靠在車座上,安慰道:“我讓文慧看著他,他走不了的。”
孟綠憶搖搖頭說:“沒用的!”
“結婚的喜貼都發出去了,伯母明天就來了,他別想當逃兵,走到天邊我也把他給糾回來!”
他們來到棲霞飯莊,沒有馬良的人影兒,也沒見到文慧的影子,他們追到火車站,一個車箱、一個車箱地找,終於看到馬詩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火車卻開動了,孟綠憶記得他穿著一件半新、熨得筆挺的灰西裝,係著條海藍色的領帶,神色莊重地看著遠方。
孟綠憶沒精打彩地回到情感小屋,看著畫了一半的像片,喃喃道:‘沙粒’來到了綠洲,‘小草’又奔向沙漠,以後的變故也許隻有天知道了!
十三
孟綠憶目送著馬詩良離開了棲霞山莊,心中有說不出的失落感,她有氣無力地將畫了一半肖像放進旅行包內,一時間不知道何去何從,是回沙城找他呢?還是繼續留在這兒等他回來?她不斷地問自己。涼意,充盈在這個屋子的各個角落,院中撲簌簌飛鳥展翅的聲音聽起來也極盡悲劇氣息。一葉落而知秋,此刻卻是落葉滿地、滿目蒼涼,修複後的情感小屋已被她以一個適中的價格從史氏兄妹手中買了下來,現在她已經是肚中空空,囊中空空,心中空空,她想不起自己已經幾天沒吃飯了,也想不起史文偉到小屋來了幾次,隻是傻傻地坐在秋千上看鐵柵欄外麵的湖水。
史文慧始終沒有露麵,她不會和馬詩良一起走吧?
她不得而知。
有幾個服務員過來問她什麼時間正式開業,要不要現在收拾一下,她才回過神來,抖落身上的落葉說:“這就收拾吧!明天正式營業。”
服務員四下散開,掃落葉的掃落葉,擦桌子的擦桌子,服務員小陳搬了一架木梯,拎了根水管衝洗由馬詩良設計的廣告牌,廣告牌上一對青年男女在綠蔭下喝咖啡,綠蔭後麵掩映的是‘忘憂石’下的瀑布,情感小屋四個字彎彎地分布在畫麵上方,馬詩良、馬詩良,這個男人在她記憶中留下太多的痕跡,他若是不回來,自己真要這樣等下去嗎?她又想起文慧,決定給文偉打一個電話,問他是否知道她的下落,電話接通了,史文偉聽到她的聲音詫異道:“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來吧,到棲霞飯莊,我說給你聽。”
“好吧!”
十四
孟綠憶來到棲霞飯莊,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母親,母親看到她憔悴消瘦的模樣,生氣地對史文偉說:“是不是你又和我們家憶兒慪氣了?看她瘦得沒人形了!”
史文偉陪著笑臉說:“伯母,我那敢得罪大小姐呀!你可冤枉我了。”
說著忙吩咐服務員,上好酒好菜,給孟綠憶要了她愛吃的八寶稀飯,他們坐定,孟綠憶問母親什麼時候到的,母親歎道:“為了你們倆的婚事呀,坐火車腳都坐腫了!”
“媽媽,你搞錯了,文偉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他不是誰是?”
史文偉掩飾道:“馬詩良出差了,過一陣子才能回來。”
孟綠憶勉強喝了兩口粥,小聲問他:“文慧這兩天去那兒?”
“傻丫頭住到你婆婆家去了!”
“我婆婆家?”
“詩良沒帶你去過他家?”
“沒有呀。”
“找機會我帶你去。”
母親聽得糊塗,忙問:“你們倆嘰咕什麼呢?”
“沒什麼媽媽,你看你住在這兒?還是回我那兒?”
“伯母還是住這兒吧,這兒方便。”
“那,我回頭付錢。”文偉沒吭聲,心裏很是不以為然,母親卻堅持要同女兒回咖啡屋,那兒做飯不方便,文偉從飯莊拿了許多點心、水果讓她們晚上宵夜,孟綠憶推辭道:“你別這樣好不好,兩個大人怎麼會餓著呢?你這樣,我有吃嗟來之食的感覺。”
“你就當我替朋友照顧嫂夫人不就得了嗎?”
“你有這個義務嗎?索性,我以後在你們飯莊訂飯得了,你算一下我和服務員的工作餐一個月需要多少錢?”
“少說也要萬兒八千吧!”
孟綠憶讓他給逗笑了說:“周扒皮!”
“這樣你就沒有吃嗟來之食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