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事”背後各懷心事(1 / 2)

城市的生活成本在一天天地增加,而身為一家之主的我卻又大病纏身,連工資收入都已無保障;這個城市已不再宜居,人們還在不斷地往裏麵湧。雲子說,房價飛漲,事不宜遲。等一年等於白幹數十年,再等一年等於白幹一輩子。我們可以什麼都不要,但孩子的未來不能不要。

周末,醫院對我們這種住院患者是不做治療的,往往這種時候,病房裏的氣氛相對比較輕鬆。

大家湊在一起,總會家長裏短地聊起來。

四床家長最愛聊的一句話是:“等病好了,離開北京,回廈門。”

她說隻要回到廈門,她就能把兒子推薦到大學裏工作。可是兒子不買賬,兒子說他不喜歡按部就班地工作。於是四床媽媽反問他:“北京霧都連呼吸都困難,有什麼好?說是在國企,卻無戶口,不給落戶你就買不了房子,買不了房子,將來誰願意跟你結婚?就算結婚了,你們孩子的戶口怎麼辦?孩子上學怎麼辦?幼稚!”

我老媽插話,開玩笑地說:“那就找個北京姑娘結婚。”

四床母親毫不客氣地說:“找個北京姑娘好是好,但如果沒有房子,北京姑娘也是‘北漂’,也得‘啃老’,而且比娶個廈門媳婦的成本要高得多得多。”

老媽無言以對。

總之,不管四床母親怎麼勸說,四床就是不聽,仿佛北京就是他的一切,隻要夢不醒,他就決心繼續夢下去。

這娘倆每每談到這裏就僵住了,誰也說服不了誰。聽得次數多了,六床也就跟著聊上了。

他說:“北京房價高漲,交通堵塞,生活壓力大,確實導致很多人逃離北京。我也曾逃離過一段時間,但等我回去了卻失望了。我們那個小小的縣城現在也是房價瘋漲,空氣汙染、塞車也是家常便飯了。再說,回去後,安逸是安逸了,卻沒了追求。想幹點什麼事,沒動力;想找個合適的工作,沒機會。父母無權無勢,回去就是死路一條,整天除了打麻將還是打麻將。而回到北京,起碼能做個小生意,盡管這裏除了人多啥也沒有,但有人就有生意。所以啊,對北京,我們想走又想留,總是糾結其中。”

六床這種糾結的滋味,既有無奈,也有痛楚,但似乎他表達更多的是對生活的期待,對夢想的堅持。聽說六床在一家二手房中介公司幹得不錯,妻子經營一家超市,可以說小有成就。四床家長建議四床回去開中介,開超市。六床說:“老家誰都有房住,房價瘋漲是炒作的結果,所以開中介沒有生意;人人都出去打工了,老家就剩一些老頭、老太太了,如果開個超市,隻是讓他們多了一個打牌的去處。”

六床的話一針見血。他說:“我常常想,故鄉是我們永久的思念,卻是不可逗留過久的港灣。盡管那裏能找到親人的慰藉,也有與發小們的歡呼,但這種幸福,很快會被現實擊垮。”由於觀念和心境的不同,兩種不同層次的推杯換盞,其幸福注定不能長久。即便靠自己的能力找到了有編製的工作,但那種生活環境與節奏,會令人糾結。無論是逃離的無奈,還是逃回的酸楚,這已經不僅僅是個人抉擇的糾結,更是時代的悲哀。

六床接著說:“正當我們有點積蓄,為方便女兒上小學,打算在大興買個二手房的時候,誰曾想,隻一年,房價就翻了番。現在我居然又病倒了,買房的事連想都不想了,租個房子,總是可以的。帶著老婆孩子再北漂他個十年八年,無論是看病難、看病貴,還是房價高買不起,都順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