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書事(1)(1 / 3)

第一(節) 薄老為《山西抗戰口述史》題簽

你想知道一個人確切的出生年月日,哪怕是幾百年前一個非常普通的人,他的情況也有證可查,有據可依。這種檔案看似平凡瑣碎,甚至過於精微了一點,當時似乎也看不出有多大價值,卻完整地保留了真實可信的原始記錄,於是,人為杜撰個人出生曆史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檔案的嚴肅性和真實性得以保證,檔案的存史功能得以實現,後人使用資料時也會覺得非常方便。

今年是前國家領導人薄一波的百年誕辰。曆史記錄了薄老豐富多彩的生命旅程,我們卻因為編撰一部抗戰口述史的著作,與薄老結下了一段書信之緣。

2005年初,《山西抗戰口述史》被列為國家新聞出版總署紀念抗日戰爭勝利60周年百種重點圖書。我作為該課題組的組長,深感責任重大,不敢存有絲毫懈怠。課題組的15名成員,走遍全省130個市縣,走街串巷跑村串鄉采訪了1500多位親曆、親聞抗日戰爭的人們,其中70歲以上的老人占了絕大多數。采訪過程中,中華民族萬眾一心、抵禦外侮,勇於犧牲、勇於奉獻,不畏強敵、敢於勝利的精神深深感動了課題組的成員,我們也在用不屈不撓頑強拚搏的抗戰精神,做了一件在今天看來依然意義重大的事情。

山西是薄老的故鄉,這裏記錄著薄老輝煌事業的發展軌跡。抗戰初期,山西犧盟會與戰動總會是中國共產黨建立的最早的統一戰線組織,在發動、組織、武裝人民抗擊日本法西斯以及培訓大批抗日幹部等方麵,發揮了無可替代的巨大作用。這也是我們找尋薄老為《山西抗戰口述史》題簽書名的重要原因。那一代革命家的理想、智慧、勇氣、奮鬥、情操,至今激勵著鼓舞著課題組的同誌。我們知道,在滹沱河源頭的五台縣和定襄縣,同一時間裏出來三位中國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徐向前、薄一波兩位是共和國的開國元勳,閻錫山則是民國時期大名鼎鼎的山西土皇帝。這幾位曆史人物的政治軍事活動,與中國近現代史緊緊地連在了一起。看過薄老上世紀90年代中期出版的《七十年的奮鬥與思考》,在上卷《戰爭歲月》中,薄老用了很大篇幅,記述抗戰時期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的八路軍與山西地方實力派閻錫山政府及晉綏軍形成的特殊形式的統一戰線組織,作為犧盟會的實際領導人,薄老與地方頑固派勢力既鬥爭又利用、既堅持原則又有靈活機動工作作風的大智慧,已經載入中國革命史冊,薄老始終注重學習、堅持實事求是的優良作風,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用口述曆史講述和研究中國的抗戰、山西的抗戰,對深化世界人民認識抗日戰爭、激發全民族的奮鬥精神、喚醒中華民眾的民族精神,能起到極其特殊的作用。這部130餘萬字的口述史著作,在搶救民族活的曆史、留存全民族的集體記憶、揭示侵華日軍在中國的罪行等方麵,有著等同於人證、物證的重要價值,同時也為山西增添了鮮活的人文曆史素材。我們知道,找薄老作序或者題簽書名,肯定會擴大本書的影響,提升對山西抗戰的宣傳。然而,山西社科院這樣一個在地方上無錢無權甚至也無多大名氣的學術單位,怎麼能勞駕薄老為一部史學著作慷慨揮筆呢?我們的課題調研過程中,曾得到當時省委主要領導和省委宣傳部、財政廳、民政廳等部門領導的大力支持,得到過全省各級宣傳、民政、史誌部門以及市縣鄉村領導和同誌們的大力支持,同時也得到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和配合支持,但是,解決具體的問題還得依靠自己。我們非常希望用最新的山西抗戰史成果向薄老這位曾經戰鬥在山西抗日前線、解放後成為國家領導人的革命家表達一份家鄉父老的景仰和敬意。薄老當年已是97歲的高齡,早已處於深居簡出、頤養天年的狀態。然而,這些年來,依然不乏懇請薄老題字作序的家鄉父老,我們也是其中之一。我想,最好還是先投石問路,於是就決定給薄老傳遞一封書信。不過用什麼樣的文體來寫,還是動了些腦筋。記得薄老在《七十年的奮鬥和思考》中,提及他少年時曾經上過當地的私塾,讀了不少古書,早期的教育對他後來的人生道路影響頗大。於是,我跟所裏一位有些古文功底的年輕人李衛民同誌一起動筆,用文白夾雜的書信體給薄老寫了一封短信,通篇隻有850字,卻是出自肺腑,情真意切,也算言之有物。然後,通過我們熟悉的一位曾經在黨和國家領導人身邊工作的勤務員,呈送給薄老一紙信函。這是2005年5月初的事情。

兩個月後,北京通知我們將書稿帶至薄老住所。當時我們激動的心情可想而知。雖說到北京後我們也沒能麵見薄老,沒有當麵聽到薄老的指教的確成為一樁永久的憾事,但薄老讓一位年輕的參謀轉告我們,看過書稿後才能決定是否題簽書名。薄老題簽書名對我們來說意義重大,我們的工作又推進了一步。7月下旬時,我們取回薄老為《山西抗戰口述史》題簽的書名,我和課題組的同誌們深受鼓舞。8月中旬,《山西抗戰口述史》三卷本如期出版,成為山西社科界紀念抗戰勝利60周年的一件重要事情,也是山西人民對世界反法西斯戰爭新的貢獻。回頭想來,薄老題簽書名畢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據知情人士講起,薄老有生之年題簽的最後一部書稿就是《山西抗戰口述史》,我們的確引以為榮。當時接待我們的參謀說,給薄老的那封信起了作用,當然還有我們留給薄老的厚厚兩本打印稿。這位參謀還說,以後寫信不要再寫這種讓人看不懂、念不通的東西。選擇這種方式,本非我們所長,當時隻是想通過這種有點特別的文言短信引發薄老對我們這部書稿的重視,至少從這封也可算作是文言的短信中,薄老可能覺得我們還是一幫心係國家擔當曆史的念書之人,與社會上一些胡編亂造隨意戲說曆史的人們區別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