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48年生於遼寧海城,中學畢業後去內蒙古插隊當知青。1972年5月,我從插隊的土默特左旗朝號村一下子轉到北京大學曆史係考古專業,做了工農兵學員。開頭,像班上大多數同學一樣,不了解考古學,也不願意學考古學,當時叫“存在專業思想問題”。但學了一段時間後,興趣慢慢來了。嚴文明老師說:曆史研究的證據有三類,一是文獻材料,二是考古材料,三是民族學材料。考古不是挖古董,是曆史學的一部分,這讓大家的心情好了不少。
果然,在上新石器時代考古課時,讀到不少有關仰韶文化與龍山文化的社會製度的討論,楊建芳先生的文章給人印象很深。這些討論顯示,研究史前史,考古學是核心學科。
另外,因為是“文革”中第一次招收的考古專業學生,很受重視,夏鼐、蘇秉琦、王冶秋、還有美國的費正清,都來過考古班上講話。這也令我們覺得這個專業是蠻重要的。
在學習期間,我們參加了幾次田野實習,有北京房山琉璃河遺址、江西清江築圍城遺址、吳城遺址、湖北黃陂盤龍城遺址、江陵紀南城遺址。田野工作是考古學的基礎工作,艱苦,但是很關鍵。我們也參觀了不少博物館和有名的遺址地點。在安陽殷墟參觀時,見到社科院考古所的專家,也見到司母戊大鼎的發現者(其實是私掘者)。他說,當時正在抗日,他怕大鼎被日本人搶去,又把大鼎埋起來。為了證明是自己發現的,他鋸下大鼎的一隻“耳朵”自己留著。抗戰勝利後,大鼎上交政府,但那隻“耳朵”找不到了,所以現在看到的司母戊鼎,有一隻“耳朵”是後配的。
不記得寫過什麼畢業論文,但俞偉超老師輔導的一次研究實習給我留下很深印象。題目是關於東漢墓葬中的買地券,它與當時的道教有關。對我來說,這個題目難度太大,一兩個月沒寫出什麼像樣的東西,但俞老師獨特的學術視野告訴我,考古學很深。
1975年畢業,我被分配到內蒙古呼市工作。先是在內蒙古人民廣播電台做了一年編輯,組織“評《水滸》”的稿子。後來內蒙古大學的賈洲傑先生出麵聯絡,把我調到內大的蒙古曆史研究室考古組,我算是“歸隊”了。
在賈洲傑帶領下,考察了內蒙古的秦漢長城遺址,到過高闕塞,翻過狼山,一直到草原地區。我執筆寫了考察報告,發表在《文物》雜誌上。當時的內大,有好幾位傑出曆史學家,如胡鍾達、金啟琮、亦鄰真、周清澍、黃時鑒等,與他們“同遊”,頗為受益。
1978年,考入北京大學地理係做研究生,師從侯仁之先生。1981年畢業留校,任地理係講師。讀書及工作期間,曾到安徽蕪湖、山東濟寧、安徽阜陽做曆史地理考察研究。1980年開始,參加侯先生主編的《北京曆史地圖集》(一集)的編繪工作,主要是負責先秦這一部分。1983年起,參加由譚其驤先生主編的《中國國家地圖集--曆史地圖集》的編繪工作,擔任城市規劃圖組副組長,先後在莫幹山、包頭、北京懷柔開過幾次編委會。關於這件工作,我隻做了一些初期的事情。1986年我出國學習,由李孝聰全麵接手。現在圖集的這一部分已經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