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城的茶館、酒吧有上千家之多,散布在大街小巷。在布置裝飾上也是各有特色,中式西式古典現代都市田園亞洲歐洲非洲……各種情調,讓人盡可以選擇。於是在不同的茶館酒吧,也就聚集著各種不同情調的人。當然更多的人是遊走在各種情調的茶館之間,經常換換口味。但總會有一些人比較固定在某一類茶館酒吧,甚至固定在某一家茶館酒吧。這就會形成一些固定的茶友酒友,大家本來並不熟悉,卻總是如約而至,久而久之就成了朋友。其實對於茶館酒吧來說,因裝飾風格吸引人隻是表麵的,它隻能讓人好奇一下,光顧一下,很難長時間留住客人。留住客人的深層原因還在它的內容,就是喝茶飲酒之外,還有一些特色活動,比如琴、棋、書、畫、牌、玩碟、小電影、賭博、收藏、服飾、癌症、男妓、艾滋病、同性戀等等,可謂五花八門。有一家酒吧是狂躁症患者聚會的地方,一個個麵紅耳赤麵目猙獰,甚至雙手抖動,牙齒咬得嘣嘣響。人在裏頭可以不停地走動、喧嘩、大聲而滔滔不絕地演講,盡情發泄對單位對同事對老婆對丈夫對工作對布什對薩達姆對公共交通對城市建設對空氣對電燈對貪官對情人對養狗養貓對任何人和物事的不滿,你完全不必在意別人聽不聽以及愛聽不愛聽,你完全可以自言自語自說自話。因此這家酒館裏,每到晚上就會人聲鼎沸,吵吵嚷嚷,大家各說各的話各喝各的酒。狂躁不已時,也可以隨手抓一件東西摔在地上再踩上幾腳。當然,東西壞了要按價賠償。但這家酒吧生意格外好。與此對應的還有一家酒吧,是沉默者聚會的地方。整個酒吧無人說話,連服務生也不說話。要買什麼酒買多少酒,靠打手勢,或者用筆寫在一張專用紙條上。不知是因為說了無用,還是因為大辯無言,或者什麼別的原因,他們成了一群失語者。當他們來到這家酒吧,在迷蒙的光影裏獨坐的時候,仿佛是一群沉思的哲人。但如果仔細瞧瞧每一張臉,表情又有很大不同,有的平靜舒展,有的淡定從容,有的神情憂鬱,有的愁眉苦臉。有的麵色陰沉,有的肌肉痙攣……在光波暗影裏,一個個如同雕像動也不動。人冷丁走進去,不僅會覺得奇怪,還會感到害怕陰森。因為你不知道下一秒鍾會發生什麼事。這種沉默者聚集的酒吧,反而不如狂躁者聚會的酒吧讓人有安全感。男妓酒吧,俗稱鴨子酒吧,最為隱秘。來這裏嫖男妓的多是女白領,留守女士,也有少數女幹部。一般出手都很大方。酒吧裏光線極暗,幾乎看不到人,碰見熟人也認不出。更奇怪的還有。有一家茶館被稱為天足茶館,實際上是一些不喜歡洗腳的人聚會的地方。石陀就曾來過這裏喝茶,隻是不常來。因為他有比喝茶更重要的事要做。天足茶館同樣不乏來客,可謂臭味相投。別人貿然進來,會聞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汗餿腳臭味,急忙捂鼻逃竄。道中人看見了會嗤之以鼻,說天底下沒有比這更醇厚的氣味了,這人的鼻子完全不對頭。
位於木城邊緣有一個叫二郎山的地方,二郎山其實無山,隻有一座很矮的土崗子,但有許多茶館酒吧,就像北京的三裏屯,是個熱鬧去處。原本這裏也是什麼人都來的,一些外地人到木城遊玩,二郎山也是必去之處。但後來漸漸發生了變化,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裏成了木城舉報人固定的活動場所,他們神神秘秘的舉動,讓那些喝閑茶的人心生疑惑,猜想這裏會發生什麼事。他們是來放鬆消閑的,可不想沾上什麼麻煩,就漸漸冷淡了這裏。但二郎山並沒有因此而蕭條,更多的舉報人來到這裏喝茶聚會,二郎山反比以前更熱鬧了,被大家稱為舉報一條街。
據說,暗中促成這件偉業的是專業舉報人劉三。劉三一直是獨行俠,專門舉報大貪官,承受過極大的壓力,被人暗中威嚇、跟蹤,甚至有人打電話,說要弄死他。劉三不退縮,但老婆離婚了,說跟著他擔驚受怕。劉三無牽無掛,索性放開了手腳,果然讓他扯出幾個大貪官,包括一個副市長。他也因此發了一筆財,獎金十分豐厚。劉三最潦倒的時候,以撿垃圾為生。但劉三天生具有明星氣質,有了錢就去喝葡萄酒吃西餐,去木城大劇院聽歌劇,去小劇場聽昆曲。他需要錢,因為他需要維持生活,但並不把錢看得太重。他要按照自己的意誌活著,不管吃西餐喝葡萄酒,還是舉報,都是享受生活。劉三從不存錢,他經常會拿出一些舉報獎金資助困難的舉友,此外還長期資助三名家境貧困的小學生。開始舉報時,劉三都是隱姓埋名。後來他變了,變成實名舉報。舉報的領域也擴大了,除了貪官,還舉報造假賣假、坑蒙拐騙。這時劉三有了莊嚴感、神聖感,他覺得自己就是正義的衛士。劉三的名氣也越來越大,許多人稱他是一位大俠。
劉大俠到底還是出事了。一天夜裏,他被人捅了十幾刀,挑斷了一根腳筋。住院時,病房內外擺滿了花籃,每天都有上百人去看望。劉三很堅強,沒掉一滴淚。他成了舉友們心中的英雄和領袖。紀委書記鐵明去醫院看望了他,告訴他會盡快破案。兩人在病房裏關上門密談了幾個小時。消息傳出,舉友們都很振奮。
但劉三對舉友們越來越不滿意了。
在長期的觀察和接觸中,他發現這支隊伍雖然龐大,卻魚龍混雜,有正人君子,也有無恥小人。有的是為正義,有的是為金錢,有的是為報複,有的純屬陷害。這也是舉報人在木城毀譽參半的原因。就是說這支隊伍急需整頓。可是怎麼整頓?
躺在病床上,劉三思考的都是這些問題,眼前的病痛和今後將麵臨的殘疾,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劉三隻有小學文化,但劉三是個極為聰明和極有韌性的人,他相信聰明、韌性乃至品性,和文化高低沒有什麼關係。他決心不再做獨行俠,要想辦法影響和改造這支隊伍。
以前他是劉三。
後來他是劉大俠。
現在他是英雄。
劉三摸了摸自己的傷口,十幾刀,就是十幾個洞,還有一根斷了的腳筋。這些都是他的資本了。
劉三有點悲壯。
一個月以後,劉三出院了。
劉三殘了,左手拄一根竹杖,滿城看望舉友,說是答謝大家去醫院看望他,實際上是他想和大夥聊聊。
他看中二郎山,是因為這裏偏僻安靜。
劉三說,二郎山是個好地方,咱們常去那裏聚聚吧。
於是很多舉友聞訊而來。
認識並結識劉大俠,是一件榮幸的事。
舉報人通常是孤獨的,和正常人的生活不大一樣。他們要秘密搜集材料,單獨尋找線索,不露聲色地打量別人。然後根據找來的線索揣測、分析、判斷,偷偷寫成舉報信,偷偷發出去。這一切都要瞞著人,甚至要瞞著家人。其中有竊喜,更有擔心害怕。他們過的不是正常人的生活,內心永遠受著煎熬,卻又不能敞開心扉和人交談,隻在心裏積攢著壓抑著,有時會憋出鼻血來。
現在劉大俠要和大家談談,交流一下舉報的經驗,訴說內心的苦悶,還有比這再好的嗎?當然要去!
殘廢了的劉三坐在二郎山一座茶館裏,身旁放一根虎頭竹杖,桌上放一壺茶,手按一隻茶盞,目光炯炯,威嚴而又慈祥。一些第一次看到他的舉報人,差一點哭出來。
之後,二郎山就熱鬧起來。
舉友們在這裏相識相聚,相見恨晚。他們交流經驗,分析形勢,互相提供一些意義不大的線索(真正有價值的線索是不會拿出來交流的),真誠而又保留地笑笑。二郎山成了舉報一族快樂的家園。隻有在這裏,他們才真正感受到自己並不孤單。
劉三看人氣已經上來,決定晚上給大家上課。他告誡大家,舉報者首先要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要出於崇高的目的,要有正義感,不能光是為了錢,更不能以舉報為名給人栽贓!……
劉三自信可以給大夥布道了,就滔滔不絕講了一個晚上,全場上百人沒人吭聲,散場時也是靜悄悄的。
可是第二天晚上,他坐台的茶館卻冷清清的,幾乎沒人來了。劉三覺得奇怪,就問人呢?難道大家今晚都沒來?
這時劉三一位平時最交好的朋友說,大夥不是沒來,都去了別的茶館。
劉三說為什麼?
那人說,昨晚散了場大夥就議論,說你說的話全是報紙上的,還有就是那些反對舉報的人說的。口氣也像個廳級幹部。大夥不愛聽。
劉三吃了一驚,一下呆住了。
這時錢美姿湊上來,說劉老師你別在意,他們不懂,你開始總要說些冠冕堂皇的話,那是騙騙人的,特別防止外人混進來偷聽,傳出去不好。至於怎麼做,那是另一回事,今晚就會傳授真經了,對不對?
劉三奇怪地看著她,說你今晚沒走,就是這個原因嗎?
錢美姿說是呀。
劉三說這麼說就你聰明?
錢美姿指指身邊幾個人,說還有他們。
劉三說他們和你不一樣,他們是我的老朋友,我們交往十幾年了他們是陪我來玩的,不是來聽課的。
錢美姿笑道,說劉老師,這麼說就我一個是你的忠實學生了。我真榮幸呀!
劉三說你別這麼說,我不是你的老師,我也沒有真經傳給你,你還是回去吧。
錢美姿笑起來,說我知道你會這麼說,你這是考驗我呢。當年孫悟空學藝、張良拜師,師傅都是故布疑陣,後來還不是都得了真傳?
劉三也笑起來,說你懂得還不少嘛!
錢美姿笑道,劉老師你知道我在哪裏工作?木城出版社!那是什麼地方?出書的地方!知識分子成堆、書籍成堆,全是學問,沒學問的人根本進不去!
劉三好奇道,你在出版社做什麼工作?
錢美姿猶豫了一下,說管理,我是搞管理的。
劉三半信半疑地打量著她,說錢女士你真的回去吧,你這麼大學問,我教不了你。
錢美姿說劉老師你也不要自卑,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舉報這方麵,我還真得拜你為師,無論如何你得教我幾手!我的舉報老是沒什麼進展,小打小鬧的,也掙不了錢,怪苦悶的。
劉三終於不耐煩了,說錢女士你別說了,我身體不舒服,要回去了。
錢美姿說行,改天我再來拜訪你,劉老師你保重啊,我可是挺惦念你的。說罷向劉三鞠了個躬走了。
劉三看著她寬厚的背搖搖頭。
他的朋友說,劉三哥,該往這女人陰道裏塞一隻鴨子。
劉三說塞隻鴨子幹嗎?
那人說……幹嗎也不幹嗎,就覺得該塞一隻鴨子!
劉三歎口氣,說塞什麼都沒用。這種人的問題不在陰道裏,在腦子裏。舉報的名聲就是被這種人搞壞的。
後來,錢美姿又找過劉三幾次,但劉三拒不接見。錢美姿略感沮喪,心想擺什麼譜呀?但她也不是沒有收獲。那天晚上和劉三談起出版社出書的事,讓她突然有了靈感,自己就在出版社工作,為什麼不想辦法出一本書呢?出了書有名又有利,這不也是一件美事嗎?
錢美姿被自己的想法激動得幾天坐臥不安,終於有一天走進社長達克的辦公室,說社長我想當作家。
達克嚇了一跳,說你想當作家?
錢美姿點點頭,說別人能當作家,我為什麼不能當作家?
達克一臉的詫異,說你知道什麼是作家?你怎麼想起來的?
錢美姿被達克的藐視激怒了,說作家不是人嗎?
達克說作家當然是人,但那需要天分,需要各種綜合素質,你才識得幾個字,平時連好歹話都分不清,就想當作家?
錢美姿還想申辯,達克卻揮揮手讓她出去,說我正忙著呢,回去搞好你的收發,別胡思亂想了。
這次談話對錢美姿打擊很大,但她並沒有泄氣。她找到石陀,說了同樣的意思。石陀沒有說別的,隻伸出手說:書呢?你寫的書呢?
錢美姿回到收發室,是啊,書呢?當作家不是申請來的,也不要誰批準,但得有書,你拿出寫的書,就什麼話都不用說了。
可是寫什麼?怎麼寫?
錢美姿遇到了真正的難題。對於寫作,她的確一無所知。於是找來很多小說、詩歌、散文集,拚命翻閱,坐在傳達室惡補,也不到處窺視串門了。下班回家把書帶上,夜裏繼續翻閱,看得頭昏眼花。連丈夫都吃驚了,說你在找什麼?錢美姿也不理他,把書翻得嘩嘩響,一夜就能翻十幾本。
錢美姿到底還是沒弄明白,寫作是怎麼回事。她試著鋪開紙。拿出筆,坐在桌前想寫點什麼,想了半天,隻寫出一行字:刮風了,下雨了……
錢美姿眼前浮出社長達克譏諷冷酷的麵孔,以及總編石陀伸出的手:書呢?
一連數日的瘋狂,讓錢美姿幾乎虛脫。她差不多絕望了。每天在傳達室無精打采,翻翻報紙打發時間。報紙上有些八卦故事,有些戰爭的消息,有些稀奇古怪的社會新聞,這些本來都是她平時愛看的。但她現在看不下去,心裏還在想著出書的事。
忽然有一天,錢美姿發現報紙上有些小知識小趣味的欄目,很有意思,如果抄錄集中起來出本書,不是很好嗎?
一秒鍾,會發生什麼?
一秒鍾,人呼吸93毫升空氣;
一秒鍾,獵豹可以在草原上飛奔28米;
一秒鍾,蚯蚓吞食0.17毫克泥土;
一秒鍾,植物中生長最快的竹子長高10微米;
一秒鍾,夏威夷群島向日本靠近2.9納米;
一秒鍾,全球大氣中減少可供140萬人用一天的氧氣;
一秒鍾,全世界使用252噸石化燃料,相當於63輛大卡車的裝載量;
一秒鍾,全世界森林消失5100平方米;
一秒鍾,地球上有0.002種生物滅絕,即7分鍾就有一種生物滅絕;
一秒鍾……
比如還有小幽默:
1.父親到托兒所接孩子,保育員問:“哪個是你兒子?”
父親說:“隨便哪個都行,反正明天早上要把他送回來!”
2.有個小夥子非常聽母親的話,每認識一個女孩,都要帶回家征求母親意見,但都被她一一否定了,這個太胖,那個太瘦……終於兒子找到一位跟母親長相、脾氣和習慣完全一樣的女友。但是,被他父親否定了。
錢美姿相信,她終於找到一條金光大道。出書,多麼了不起的一件事啊!最起碼,自己可以變成真正的知識分子了。她打算一旦這本書出來,就要求做一名編輯,那可比當收發員光彩多了!
這些天,梁朝東總是心神不寧,心裏像裝著很大的事。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大大咧咧,沒心沒肺,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可現在不同了。跟蹤石陀多日,到底沒摸清他的底細,反而更增加了許多謎團,這讓他無端生出許多擔心和焦慮。他開始審視石陀的種種行為,包括派遣穀子外出尋找那個叫柴門的作家。穀子已經離開木城很久了,一點消息也沒有,梁朝東非常為她擔心。穀子剛參加工作,連個手機也沒有,想聯係她都聯係不到。他很後悔當初怎麼不買個手機給她帶上。可那時也沒想到她會外出這麼久呀,以為幾天就回來了。她現在到了哪裏,會不會遇到麻煩,有沒有找到柴門的線索?穀子剛出校門,什麼社會經驗都沒有,遇到麻煩和危險怎麼辦?梁朝東有種揪心的感覺。以前他交往過那麼多女孩子,從來沒有牽掛過誰,現在卻油煎火燎的。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
梁朝東越想越擔心,終於忍不住給二編室主任許一桃說了。許一桃說我也正為穀子擔心呢,咋一點動靜都沒有?穀子走時該給她買個手機,是我忽略了。說這話時一臉焦慮,說咱們去找石總商量一下吧。
兩人推開石陀的辦公室,石陀正坐在木梯上打盹,這是十分少見的事。看來他好像很累的樣子。許一桃不明白。梁朝東卻心裏有數。他知道他頭天晚上肯定又去敲了馬路,而且幹到很晚。對前一時期對石陀的跟蹤,梁朝東還沒有給許一桃說,他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盡管他很信任許一桃。
許一桃走過去拍拍木梯,把石陀弄醒了,說石總你下來,我們有事找你。
石陀揉揉眼,看清是他們,就打個哈欠爬下木梯,說什麼事啊?
許一桃說,你把穀子派出去這麼久了,有消息嗎?
石陀愣在那裏,想了好一陣,好像他把這件事全忘掉了。梁朝東搖搖頭,他猜到他可能把這件事忘了,他會的。因為他已經知道他平日就在夢遊狀態,並不十分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可許一桃卻生氣了,衝他嚷道,這麼大的事你居然忘了?把一個小姑娘放出這麼久,你就不擔心嗎?你什麼人啊!
石陀拍拍後腦勺,似乎記起了什麼,說有這回事,穀子……穀子,就是那個……我記起來了,她去外地找柴門了,對不對?
許一桃斜了他一眼,說虧你還想得起來!她人呢?現在去了哪裏,有她的消息嗎?
石陀抬頭看看天花板,回憶道,她好像打來過一個電話,說是在……在……成都……是在成都,當時電話信號不好……
許一桃看了梁朝東一眼,意思說你看這個人,整個沒腦子。
梁朝東苦笑了一下,說石總你看怎麼辦?這麼長時間沒消息,穀子別出了什麼事。
許一桃狠狠地瞪了石陀一眼,說沒見過你這樣的領導,一點不負責任!
石陀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說要不……要不……我去找她。
許一桃說你去哪裏找她?你看你把這事辦的,派穀子去找柴門,柴門沒找到,把穀子也弄丟了,你再去找穀子,我看你去了也得丟!
梁朝東笑起來,說許主任你說得沒錯,石總要出去了,百分之百會丟!
石陀瞪大了眼,說我可以帶上地圖呀。
許一桃哭笑不得,說根本不是地圖的事。說真的我現在都懷疑,是不是真有柴門這個作家了,達克社長說得對,也許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說不定柴門就是你臆想出來的一個人!
石陀困惑地看著許一桃,又看看梁朝東,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連你們也懷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