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演出的消息傳來，團裏的人都削尖腦袋想要參加。局裏的出國名單發下來，女演員中第一個就是柳葉眉。落選的楊細雪對柳葉眉懷恨在心，心生一計，在團裏抖出猛料：一天夜裏，她偷偷在公告欄上貼出題為《萬葉軒的小妾—柳葉眉》的一篇文章。解放前，萬葉軒有一家大古董店，以萬葉軒名字命名的。那家店在雲城很有名氣，人人皆知。
一時間，全團嘩然。團長高子文找柳葉眉談話，詢問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柳葉眉當然不肯說出她跟萬葉軒之間的事，曲藝團華書記以柳葉眉“有曆史汙點”為由，將她從出國名單中劃掉，楊細雪頂替了她。
柳葉眉站在大柳樹下和高子文說話。微風吹動著她的頭發和裙擺，使她看起來好像浮在半空中一樣。辦公室裏到處是人，他倆想單獨聊聊。
“哥，是我對不起你。”
“這就是你不肯跟我結婚的真正原因吧？當年你莫名其妙失蹤，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總是不肯說出真相？柳葉眉，你現在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我已經對你說‘對不起’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不是我要你怎麼樣，我是想親口聽你解釋一下。”
“解釋什麼？”
“你跟萬葉軒，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們沒關係，我不認識他。”
“這麼說是有人故意造謠誹謗你嘍？”
“也可以這麼說吧。”
柳葉眉低下頭，看見大柳樹的影子在自己腳下移動，心裏也有一些飄浮著的東西在緩慢移動。她心裏忽然有些感謝揭開曆史秘密的那個人了，她以這樣一個暴烈的方式說出柳葉眉的身世之謎，讓人知道她不再是個年輕姑娘啦，她早已是生過一個孩子的婦女啦。
“可是……那孩子呢？我怎麼從來也沒見過他們說的那個孩子？孩子是他們編出來的？是他們造謠惑眾，對不對？”
“也可以這麼說吧。”同樣一句話，她又說了一遍。
這時，出國名單上的人排成一列長隊，靜默無聲地從他倆身旁經過。門口停著一輛大客車。仿佛約好了似的，每個人走過來都瞥他倆一眼，然後再上車。他們去的那個歐洲小國，柳葉眉連名字都沒記住。她站在大柳樹下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麼遺憾的。他倆站在原地沒動，大客車就開遠了。
李蘭出院後，躺在床上不能動，瘸老七天天來照顧她。一日，瘸老七無意間發現李蘭項鏈裏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正是事業如日中天的當紅評彈女演員柳葉眉。瘸老七不動聲色，悄悄放回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