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撐傘去看荷花,是一個月以後的事了。真是心想事成,在胡校長第二次約她去跳舞的那個晚上,她就認識了夏藍悅,三人隨即成為好朋友。夏藍悅穿湖藍色長裙,白襪,平底鞋。她並不跳舞,到那個舞會上是去會朋友,而她的朋友許伯兆又是胡校長的朋友,因此幾個人就聊了起來,柳葉眉也在場,兩個女子就認識了。
夏藍悅麵目清新,寫得一手娟秀的小楷。她現在已單身一人,與她私奔的那個男人早已不知去向,柳葉眉也不便細問,隻顧欣賞她的字。
清平樂
王安國
留春不住,費盡鶯兒語。
滿地殘紅宮錦汙,昨夜南園風雨。
小憐初上琵琶,曉來思繞天涯。
不肯畫堂朱戶,春風自在楊花。
“好字啊,好字!”
看到她抄寫的這首宋詞,圍在周圍的人紛紛豎起大拇指,讚不絕口。夏藍悅把字送給初次見麵的胡潤民,又引起大家一陣叫好。那時柳葉眉還不知胡校長是單身,她對大家的哄笑感到莫名其妙。就這樣,他們三個成為好友。
這天下午,天空中飄著若有若無的微雨,柳葉眉剛吃過午飯,坐在窗邊品一杯熱茶。粉紫色的小瓷蓋碗,杯蓋嚴嚴地捂住香氣,她手指輕輕環住杯托,那種溫熱的感覺從指尖直傳到心裏去。好像有預感似的,她眼睛盯著那白色的電話機,電話就響了。她輕輕笑了兩聲,就拿起電話來聽,一下子就聽出是胡校長的聲音,又連續笑了兩聲。
“什麼事這麼好笑呀?說出來讓我也笑笑。”
“我正盯著電話機瞧,電話鈴就響了,你說好笑不好笑?”
“這有什麼好笑的?這叫心有靈犀。走吧,趁著小雨,咱們去看荷花。”
“你還約了她嗎?”
“是啊,三人一起去。”
“嗬嗬,那你來接我吧。”
柳葉眉穿了件湖藍色的薄呢大衣,想必夏藍悅會穿粉紅色。隻見她穿過一次,印象深刻。粉紅是最難侍弄的顏色,嬌嫩欲滴,成年女子穿上它,弄不好會顯得輕浮。夏藍悅卻不會。
柳葉眉依然坐在窗邊喝茶,等他們兩個來。日子過得恍惚,丈夫趙春雷去北京學習,一去已兩月有餘。孩子上學上得還不錯,每天都高高興興的,回來常講學校裏的趣聞軼事。母親一大早親自出門買菜,回來後指導保姆燒菜,一日三餐,樂在其中。劇團裏演出不多,班也是可上可不上,工作十分清閑。有空就與新結識的朋友夏藍悅一起去胡校長家的小院閑坐,三人一起製作風箏、紙蛇,往燈籠上題詩,在庭院裏聽胡先生講《紅樓夢》,撫琴,唱評彈。就這樣,三人一起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美好的下午和晚上。兩個女人就像彼此的影子,相互欣賞,彼此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