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紅被柳葉眉關了起來,在暑假剩下的十幾天裏,柳葉眉要求她不許跨出小樓半步。柳葉眉叫保姆張媽一步不離地看著她。萬紅衝她大喊大叫,跳腳,她裝聾作啞,假裝什麼也聽不見。
萬紅說:“為什麼你要讓你當年受過的苦,在我身上活活重演一遍呢?自從我從養父養母家來到您身邊,您好像不隻一次地跟我談起過您的過去,您的十七歲。這些都是您不喜歡回憶的過去,可您卻叫人看著我,不許我出去,關我禁閉,這不是跟當年那個壞蛋對您做的事如出一轍嗎?”
“我是我,你是你,我們生活在不同時代,所以看待問題的角度,處理問題的方法都不一樣。”
“媽,我恨你!”
“恨就恨吧,反正我是為你好。”
說完,柳葉眉“砰”的一聲關上門,離開女兒的房間,準備下樓睡覺去了。她來到樓下那間麵向花園的大臥室,推開門,見丈夫趙春雷已經開完會回來,正疲憊地坐在窗前的沙發椅上伸著腿休息。
“春雷,開了一天的會,累了吧?”
“是有點累。女兒怎麼樣,睡了嗎?”
“還沒有。剛跟我吵了一架,說我不讓她出門,就是關她禁閉。”
“孩子嘛,管嚴點兒是對的,可你也不能把她關起來啊。依我的意思,趁著暑假這點時間,你可以讓孩子多接觸接觸社會。”
柳葉眉過去給丈夫揉著肩說:“還多接觸社會呢,就這樣麻煩就夠多了。你記得前一段孩子不是鬧著要咱們給她買個手風琴嗎?”
“是呀,記得啊。她不是說找了個老師要去學琴嗎?”
“沒錯,她是找了個音樂教室學拉手風琴,錢都交了,人也去上課了,可問題出在哪兒呢—咱們的寶貝女兒去上課的第一天,就一眼看上了一個沒頭沒腦的男孩子。”
“沒頭沒腦?”
“哦,我隻是這樣形容……”
他們說著話,她見丈夫的頭漸漸垂下去,就扶他上床去睡覺。這一陣子,他在單位連軸轉地開會,缺乏休息,精力耗費得厲害。每次飯菜還沒端上桌,丈夫就已經困得不行,匆忙上床休息,顧不上吃飯,都便宜了保姆,保姆的身形日漸肥胖起來。
這天晚上,他們夫婦倆寬衣後躺到床上,丈夫忽然緊緊抱住妻子的頭說:“小柳,我真的很累。”“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到外地療養一陣子?”“不用。”丈夫微弱的聲音已經小到幾乎聽不到。柳葉眉心裏“啪”地一動,她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擔心丈夫會突然離開她。當然這種想法隻是一閃而過,後來她又責怪自己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