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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質新仍然坐在原來的位置上。衛國說有我皮箱的消息嗎?杜質新好奇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問什麼皮箱?衛國說在火車上丟掉的那隻。杜質新說我這裏報失的皮箱差不多有一百多隻,不知道你說的是哪隻。衛國說是一隻歐式的,正方形的,棕色,兩把密碼鎖,裏麵裝有三萬塊錢,三套名牌時裝,我的身份證,獲獎證書,教授資格證,兩本複習資料,五篇論文和一瓶雲南白藥,一張未婚證明,一本政協委員證……杜質新說是不是你父親留蘇時買的?你父親參加過新中國的第一顆原子彈爆炸實驗。衛國說是,就是那隻,裏麵還裝有當時原子彈爆炸時的一些數據和核爆炸的密碼,外加一封遺書。杜質新翻開筆記本,說兩天前,有一個女士來問過,這樣的皮箱一般很難找回來,主要是裏麵的現金太多。

衛國打了一個飽嗝,滿屋飄蕩著蝦蟹的味道。杜質新抽抽鼻子,說你的生活過得不錯嘛。衛國說馬馬虎虎,你能不能再想想辦法?如果能夠把它找回來,我願意把三分之一的現金分給你,或者現在我就先請你吃一頓。杜質新吞了幾下口水,喉結滑動。衛國從口袋裏掏出一百元錢遞給杜質新,說你拿去買一條煙抽。杜質新說我還是沒有把握。衛國又掏出一百元疊在原先的一百元上,說我再加一百,你務必幫我找到皮箱。杜質新把衛國伸過來的手推回去,嘴裏發出一聲冷笑,說怎麼可能呢?你可以進來看一看。

杜質新帶著衛國來到派出所的裏間,屋角擺著一大摞沾滿灰塵的皮箱,有幾隻皮箱的鎖頭已經撬爛。杜質新指著那堆皮箱,說這都是我們找回來的,可惜沒有你那隻,但是找回來又有什麼用?它們隻是一個空箱子,裏麵的東西全沒了。有的乘客聽說是一個空箱子,連領都不來領。他們來領皮箱的路費可以買到好幾隻新皮箱,幹嗎要來領呢?衛國的臉刷地白了,他的目光在皮箱上匆忙地掃了一遍,身體像被誰抽去了骨頭,突然一軟,坐在旁邊的條凳上。他說杜警察,千萬別讓小偷把我的皮箱給撬了,拜托拜托。

在派出所坐了一會,衛國回到賓館。他撥通顧南丹的手機。一股憤怒從話筒裏隱隱傳來。顧南丹說你怎麼還沒走?你不走就不要再來煩我。手機掛斷了。衛國再拔,顧南丹已經關掉了手機。衛國接著撥顧南丹家裏的電話。接電話的是大媽。大媽說你找誰?衛國說找南丹。大媽說你是誰?衛國說衛國。話筒裏傳來大媽對南丹的呼喚。大媽一共呼喚了三聲,然後對著話筒說南丹說了,你不回去就再不見你,我們全家都不歡迎你。衛國放下電話,打算離開他住了一個多月的房間。這個房間有顧南丹的聲音和氣味,現在它們還在牆壁上飄來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