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兩人一馬的陳安他們跑出二三十裏才停下休整。俄國人的追擊,根本就沒有發動。因為大石橋一帶已經是炮聲隆隆,喊殺震天了。日軍部隊在突然遭受林玉山等人的伏擊後,竟然順勢就直接發起了進攻作戰,而不是派出小部隊試探反擊。
陳安放下手中橫抱著的馬克沁機槍,跳下馬匹,一溜煙跑到柳管家麵前,“柳叔,你還好吧?”
蓬頭垢麵的柳管家疲憊不堪,“少爺,我沒事。謝了,大家冒死跑來救我們。”
陳安笑了笑,“如果是我們,你不是一樣要救嗎!”轉頭喊起了一句,“虎子,清點下隊伍,給傷員稍微包紮一下,一刻鍾後,我們繼續趕路。”虎子應了一聲。
柳叔仔細聽著遠處轟鳴不斷的槍炮聲,抬頭看看天已經大亮了,提醒陳安,“少爺,估計日本人已經全線進攻了,這裏也不是很安全,容易碰上雙方的迂回部隊,還是快走為宜。”
陳安點點頭,皺了皺眉頭,“我看日本人本來就準備今天發動進攻的,否則不可能這麼快反應過來,投入兵力直接發動進攻。”
“俄國人的戰線隻修好了中間一部分,估計擋不住日本人的兵鋒。”柳叔分析。
“日本人不會傻等俄國人修好工事才發起進攻的,所以這個時機也是非常好的。隻是,玉山他們跑去伏擊引誘日軍,不知道怎麼在戰場上順利脫身。”陳安很無奈,幾個年輕人湊合起來的計劃,當時看看很有效,現在看來根本就是亂來。
誰說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來著,除非是做皮襖子,否則不可能頂得過牛人呀。
虎子飛快地跑了過來,神情有些詭異,低聲說道,“少爺,清點好了。我們這批人隻有四個被流彈擊傷了,柳叔這批人身上倒是都帶傷,而且還有五個人沒找著。隻是??????”
陳安心中想著,現場一片混亂,警戒的俄國人也不知道打誰呀,增援的俄軍又在很遠就被我們壓製住了,隻能胡亂放槍,這樣還有死人就隻能說運氣太衰了。
隨口接道,“隻是什麼?不要吞吞吐吐的。”
虎子用手一指後方,幾個莊丁已經用槍圍住了兩個人,“隊伍中多了兩個人,一個是跟著你衝出來的俄國人,另一個,應該是跟著柳叔他們混入隊伍的。”
陳安和柳叔相互驚訝地看了一眼,連忙走到兩個人跟前。
俄國士兵不必說,還在高高的舉起雙手,一臉驚恐。另一個精瘦的漢子雖然也舉起了雙手,表情卻很無奈和尷尬。
不等陳安詢問,精瘦漢子直接回答,“這位兄弟,我是大石橋幹活的夥計。”斟酌了一下,繼續說,“我看各位是為了救人,夠義氣,我被俄國人抓了,也想逃出來,就跟著你們跑了。”
陳安隻是盯著他,也不說話,半響,叫來虎子叮囑了一句。虎子馬上拿出左輪手槍,打開保險。
漢子頓時急了起來,連忙叫道,“兄弟,兄弟,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陳安轉過身來,斜著頭看了一下,對虎子說,“把他雙手都綁死了,再拉到我旁邊說話。”聽到這句話,漢子目瞪口呆,真是好重的戒備心呀。
不一會兒,綁住了雙手的漢子被拉到隊伍的一側,陳安和柳叔要聽他怎麼解釋,隻有虎子在一旁跟著。
還沒等漢子說話,陳安直接說了一句,“不要說什麼夥計之類的,大石橋,我整天瞎混,沒有夥計不認識我的。”
漢子一聽就知道自己問題出在哪裏了,敢情這位是大石橋名人呀,自己不認識怎麼瞎編。
很快,陳安就搞清楚了漢子的來曆。他叫吳子玉,北洋軍的參謀軍官。
日俄戰爭發起的時候,曾任北洋軍教官的日本使館副武官青木宣純與袁世凱商議,建立日中聯合組織情報機構,招募東北“馬賊”以助日軍。袁從北洋軍中挑選數十名精幹士官,與其組成了聯合偵探隊。吳子玉就是其中一員,隻是他很倒黴,被俄國人意外抓住當苦力了。
陳安不懷好意地說道,“日本人要給你發一枚勳章呀。”
吳子玉眼睛一瞪,“屁的勳章,日本人難道是好東西?隻不過俄國人更壞罷了。”看了看四周,他馬上接著說,“放心,我不會泄露任何有關你們的消息,包括我的上官,畢竟我靠你們才逃出來的。”
低著頭想了想,陳安微微眯著眼睛,“吳大人,既然如此,我們就此別過。”
很快,兩批人分道揚鑣。
隻是吳子玉無奈看著手上的繩索,恨恨的嘀咕,“走都走了,還是不相信我,連繩子都不肯幫我解。”
很快,陳家莊裏,酸甜苦辣皆有之。很多家庭為回來的丈夫兒子接風洗塵,陳老爺子和柳管家則親自到五個失蹤人口的家庭慰問,陳安和柳石站在莊子大門口,焦急地等待林玉山他們的回歸。
下午時分,林玉山他們總算回來了。陳安一把抱住林玉山,心頭總算掉了一塊石頭。林玉山很鬱悶,隊伍裏死了兩個人,但是屍體被帶了回來。
“姐夫,我們選定的伏擊目標隻不過是一支小小的日軍隊伍,沒想到剛一開槍,就到處冒出來向前攻擊的部隊,猝不及防下,我們才死了兩個人。”林玉山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