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背著普勒斯喬上尉走了個把小時,徐永昌差點累得虛脫了,才總算碰到了一輛過路的馬車。駕車的老漢,很是懷疑地看了徐永昌和普勒斯喬一段時間,最終同意了徐永昌搭個便車的請求。
快到縣城的時候,普勒斯喬上尉又醒了過來,曾經路上因為徐永昌背得太生硬,把他疼醒過。
普勒斯喬上尉無力地說,“徐,我的文件包呢?”
“在呢,你的腦袋底下,給你當枕頭了。”徐永昌正和老漢套近乎,頭都不回地應了一聲。
倒是老漢很驚奇,“看不出呀,這位先生還會說洋人的鳥語?”
洋人的鳥語?徐永昌哭笑不得。
徐永昌心裏暗自嘀咕,什麼屁機密材料,不過都是些財務權屬證明而已,估計是總督或是司令官的私人財產吧,普勒斯喬倒還始終記著這個該死的任務。
還沒走到縣城,一群騎著快馬的官兵飛快地圍了上來,領頭的軍官很是驚奇地看著還穿著德軍製服的徐永昌,嘟囔了一句,“怎麼有兩個?不是說一個嗎?到底是真洋鬼子,還是假洋鬼子?”不由徐永昌分說,直接揮手將兩人抓走了。
好容易找到一個機會,徐永昌對旁邊押解的官兵說,“大哥,這裏是哪裏?”
官兵愣了一下,順口說了一句,“海州府。”
才走了沒多久,另外一批官兵迎麵攔住了押解的部隊。兩名領隊的軍官嘀咕了一陣後,遞過了一張命令,順手還有一個沉甸甸的小包裹,看來是大包的銀元。
一會兒,所有官兵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有些傻眼的徐永昌和普勒斯喬上尉,以及對麵一個穿著西裝的真洋鬼子。
真洋鬼子咧開大嘴嗬嗬一笑,“親愛的徐永昌少校,我是尼森公司的尼森伯姆,歡迎你回到我們的大家庭。”
遠處,兩輛馬車正急急趕來,發出了清脆的馬鈴聲。
徐永昌和普勒斯喬上尉對視一眼,忽然都鬆懈下來,總算找到組織了。上尉身子一軟,直接就癱倒在徐永昌身上,徐永昌慌忙雙手扶住了。
海州府城一家客棧,徐永昌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澡,總算是可以去去晦氣了。
一名老醫生,被尼森伯姆派人高薪請了過來,好好給普勒斯喬上尉查看了一遍傷口,略為處理後,滿意地拿著銀元離開了客棧。上尉有些高燒了,但是海州沒有西醫,隻好先用中醫開的方子頂著了,雖然見效慢,但是可以固本。
洗完澡的徐永昌,稀裏嘩啦地好好吃了一頓,然後愜意地叼著牙簽,看普勒斯喬上尉無比淒涼地喝下那碗苦苦的中藥。
忽然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老板,你要的老酒給端來了。”
徐永昌莫名其妙,他根本沒有要過什麼老酒呀?至於上尉,更是不可能了,連中國話都不會講,怎麼叫店小二。
順手摸出了手槍,悄悄上膛,徐永昌走到另一側,然後說,“門開著,進來吧。”
果真有一名店小二走了進來,端著一壺老酒,鼠眉鼠臉的,諂笑著說,“就擱這了,您慢用。”順手就放在了桌上,然後回身關門出去了。
徐永昌稀奇了,這到底怎麼回事?
另一間屋的尼森伯姆也聽到了響動,很是好奇的過來,“徐,你很喜歡喝酒嗎?”
徐永昌皺了皺眉頭,走到酒壺前麵,眼神一動,飛快地拎起了酒壺,下麵壓著一張便箋,“日本人追擊部隊即到,馬上離開海州。”落款是一串阿拉伯數字。
徐永昌大吃一驚,連忙說道,“尼森伯姆,馬上叫上你的夥計,我們馬上離開,日本人追過來了。”
尼森伯姆怔住了,有些遲疑地說,“你怎麼知道?”
徐永昌馬上一指那信箋,“這是我們北方軍的人手通知的。”那串數字,是徐永昌的軍人編碼,隻有自己人才知道。
尼森伯姆撈出一大把銀元,順利地將已經關閉的城門又打開了,兩輛馬車飛快地出城而去,消失在逐漸暗淡下來的夜色之中。
就在同一時刻,北邊的城門,同樣被人用銀元打開了,不過是進城。牽馬走著的幾十名精壯漢子,趕著七八輛馬車,左右掃視著進了海州城。
海州府一處隱蔽的城牆轉角,十幾名背著黑色背包的黑衣漢子,悄悄聚集在一起,利用繩索墜下來城牆,消失在黑夜之中。
半個小時後,尼森伯姆他們經過的城門又再次被打開,守衛城門的官兵簡直樂瘋了,又是一袋銀元呀,一天多開兩次門,就賺了足足一年的好處,能不能開第三次門呀。
後來進城的幾十名漢子,鎮靜的趕著馬車出了城門。稍遠一段距離後,所有馬車都被卸下,從裏麵掏出了長槍短槍,為首的一名漢子暗自罵了一句,“八格牙路。”揮揮手,所有漢子都上馬,順著大道狂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