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六月份,東線已經是百萬大軍在激戰正酣了,而且俄國人仍在節節後退。眼見情勢危急,沙皇終於授權軍部,調動一切軍力,以傾國之力擊退這次德奧聯軍進攻戰役。不止是各地動員兵力被抽調一空,西伯利亞地區、遠東地區的駐軍主力也紛紛抽調,致使外蒙古連番請求俄軍出兵科布多,俄國大使隻好裝聾作啞了。
鄧寶珊指揮四個混成旅苦等了幾個月,也終究沒有等來俄國人的報複,至於外蒙古軍則是縮在烏裏雅蘇台絲毫沒有出城的跡象。外蒙古如此微弱的實力,實在吃不消北方軍淩厲的攻勢。
既然俄國人暫時不會進攻,陳安終於安下心來對北方軍進行第三次軍製調整。
整個北方集團開始了蟄伏,消化吸收已經掌握在手中的地盤。外蒙古依舊在抗議,但是科布多和唐努烏梁海地區終究是落入了陳安手中。北京政府限於條約有要求,不痛不癢地向陳安發了幾次退出外蒙古地區的命令,隨後也就不了了之。
袁世凱大總統現在忙著呢。
袁世凱的憲法顧問,美國政客古德諾忽然發表一篇《共和與君主論》,極力鼓吹帝製。幾日後,各省都出現了所謂的的社會名流“請願團”,要求實行帝製。陳安甚至驚訝地看到,還有妓女請願團的出現。
這個看到新聞,是北方日報上轉載的,報社實用揶揄的口氣在說著這些令人難以置信的奇談怪論。
但是因為這些新聞吸引了北方軍政府下轄地區民眾的高度關注,隨之而來的是楊度的《君憲救國論》和古德諾德《共和與君主論》悄然開始在甘肅各地傳播開來。
這兩篇文章可謂是民國四年鼓吹帝製的“雙璧”。
但實事求是地說,楊度的文章,以漢大賦的體例,瀟瀟灑灑,但是卻明顯過於漂浮。如《君憲救國論》開篇即說,“德意誌、日本之軍隊,節製謹嚴,故能稱雄於世界;法、美等國則不然,能富而不能強。此無他,一為君主,一為共和故也。”
那麼俄國是怎麼回事?號稱歐洲壓路機的沙俄帝國,如果不是共和國體製的法國在竭力支持,早就垮下來了。可見此段文字,全為楊度妄斷。
而古德諾德,老老實實,有一說一,雖然不能說找到了強國之路,但是通過參詳世界各國政治,還是得出幾點結論。古德諾德認為首先是教育低劣的情況下,專製傳統無法清除,其次是民眾沒有參與政事經驗,是無法共和議事的,最後是缺乏穩定的領導核心繼承習慣,絕對會導致禍亂頻繁。
不僅是陳安,甘肅新疆很多人都認真地閱讀了這兩篇在中國掀起軒然大波的文章,估計關內讀完這兩篇文章的人更多了。
相對於甘肅一帶的平靜對待,關內很快就有牛人反擊了。梁啟超甘冒大險,發表文章《異哉所謂國體問題者》,激烈抨擊回返帝製的思潮,蕩氣回腸,淋漓盡致。
陳安拜讀以後,隻有一個想法,梁啟超的文字像利刃一樣可以殺人呀。
甘肅一帶仍然沒有什麼劇烈的反響,陳安在情報署呈遞的例行報告上,看到兩省民眾雖然也在激烈辯論,卻沒有分裂成兩派的跡象,甚至還是帝製派略占上風,但是遠不如關內那樣形同陌路勢如水火一般。
這也是北方日報大主編和大記者經常感到無力應對的事情,西北一帶根本沒有經曆過革命黨人的徹底洗禮,傳統勢力頑固的驚人。一切的源頭又是來自那個讓人很難捉摸的北方軍政府都督陳安。
北方軍政府甚至沒有刻意宣布要使用什麼旗幟。北方軍亦不過是在左臂上加了一塊盾形蟠龍章而已,而那蟠龍造型明顯是直接沿用清朝所謂的國旗式樣。直到第二次軍隊整編,北方軍才正式使用五色旗,但是卻有沒有明確規定廢除蟠龍旗。因此,走在階州的大街上,蟠龍旗和五色旗交相呼應,都成了商販們懸掛的標誌,不過那不是表示他們的政治傾向,商販們是拿來招攬顧客用的。
大記者尹維俊有次對主編孫曉雲說,陳安就是一個軍閥。
孫曉雲不禁莞爾,這話說得是入木三分,問題是尹維俊就是大軍閥手下的大頭目夫人。好在當初的光複會,主要宗旨隻有反清複漢而已,否則小兩口早吵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