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待遇,奉軍大帥張雨亭拿出五百萬元向北方軍表示謝意。自然,這筆錢是用大洋支付的,不是東三省內那種泛濫成災的奉軍軍票。
接到命令的高桂滋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很是幹脆地收下來從奉天城裏緊急送來的大洋,指揮南部軍團和海參崴的駐軍,陸續開始收攏部隊。半個月不到的時間,所有增援奉軍的北方軍部隊,或用飛機運輸,或是轉乘中東鐵路,全部撤離了奉軍地盤。
看到北方軍這麼直截了當地撤出了奉係地盤,倒是讓張雨亭狐疑了好長時間。這也難怪了,同樣收了五百萬大洋卻出工不出力的日本關東軍,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始終沒有在撤軍問題上作出實際動作。
不過現在正忙著整編投降的郭鬆齡部,張雨亭一時半會也顧不上尋找借口催促日本人了。
大量的投降士兵需要被拆散,不少中高級軍官更是要勒令退役,恢複被戰火毀壞的城市和交通線,都需要大筆資金。忙得焦頭爛額的張雨亭,被迫將大帥府裏的不少資產拿出去變現,又賣掉了很多名下的田地房產,才勉勉強強撐過了這個難關。
為了斂錢,張雨亭突發奇想,向聲名遠揚的理財專家奉天省代省長王永江谘詢,能否如同北方軍政府一樣大量發行軍政府債卷,或者幹脆大規模超發軍票。
王永江聞言大驚失色,急忙勸阻這種有可能摧毀東三省經濟的短視行為。
他苦口婆心地向張雨亭建言,北方軍政府地域寬廣,軍力強悍,據聞不僅人口接近七千萬,每年創造的財富規模也高達近七億元,幾乎三倍於東三省,十幾年積累下來社會財富已經足夠消化掉軍政府的巨額債務。
而奉係軍閥掌控下的東三省,雖然也有三千萬人口,但也就是這三四年間學習北方軍政府的做法,成立東三省交通委員會大規模興建鐵路三千多裏,才勉強振興了東三省經濟。隻是現在還是時日甚短,根本沒有多少底蘊可以支持奉軍大規模超發軍票。
無奈張雨亭已經為缺錢傷透了腦筋,遲疑了一段時間,終究還是沒有聽從王永江的建議,決定向東三省發行大量軍票,以彌補軍費不足的問題。
民國十五年春,奉天的張雨亭掛在賬上的軍費開支已經超過七千萬元,遠遠超出了治下歲入的支撐能力。
苦諫無效的王永江終於對張雨亭的恣意妄為失去了耐心,眼見好不容易出現好轉跡象的東三省經濟重新走向崩潰的邊緣,心灰意冷之餘,幹脆辭去了公職返回家鄉。
果不其然,毫無章法濫發軍票的後果馬上就體現出來,短短幾月時間,奉軍軍票和大洋的兌換比值從當初的二兌一,驟降至五兌一以上。貨幣貶值,物價飛漲,被迫接受軍票的東三省民眾財產瞬間縮水一半以上,民不聊生的局麵又一次出現在白山黑水之間。
也是非常意外的,因為所有人都在拚命盡快用光自己手中的軍票,搶購各種生活物資,導致奉天城裏乃至南滿都是貨物奇缺。
原本死皮賴臉拖延撤軍的日本人,一夜之間發現街麵上有錢也買不到糧食了,隻能從朝鮮半島遠距離輸送過來,耗時耗錢。關東軍司令部被迫決定,馬上將從朝鮮借調來的兩個師團趕緊送回原駐地,後勤壓力實在太大了。
不僅日本人感受到了東三省的困窘局麵,奉天城大帥府的張雨亭更是日夜難眠。
沒錢了,沒糧了,該怎麼辦?那就隻能是搶了。胡子痞性上來的張雨亭,當即決定再次出兵入關,奪取富饒的京津地區。
郭鬆齡兵敗之後,先是告密後是坐壁上觀的馮玉祥趁奉軍一時也無力南下之機,仰頭大笑三聲,連忙揮軍東進,重新占領京津地區,算是奉軍內訌唯一的受益者了。
重整後的奉軍既然要南下,必然要跟占領京津的馮玉祥部大戰一場。而此時的奉軍,實力正處在非常衰弱的時候,根本無力獨自承擔對馮軍的作戰。
好在馮玉祥既然喜歡做反複小人,得罪的人更是多了。奉軍特使馬上化妝南下,找到盤踞在兩湖一帶舔傷口的吳子玉。一腔怒火未能發泄的吳子玉,看到張雨亭主動做出低姿態的親筆信,當即拍板聯合攻打馮玉祥。
看來吳子玉對馮玉祥叛變的憤怒,是遠遠超過直係和奉係之間的矛盾。
一拍即合的直奉兩係,馬上行動起來。奉軍將剛剛初步整編的十二個旅十萬大軍大舉入關,吳子玉則調集辛苦訓練成的四個師近五萬人北上河南直撲京津地區。
奉軍的編製是張雨亭在第一次直奉戰爭失敗後,痛定思痛,決定參照北方軍的編製,將原本的師改為旅。奉軍的編製中,與北洋舊製最大的變化,就是在步兵團的編製中,多了一個直屬的迫擊炮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