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絲綢古路(1 / 2)

初春乍寒,黃埔江口的水還是冰冷徹骨的,迎麵而來的海風總是脫不去那股鹹濕的酷寒。

幾名穿著風衣的德國人,有些疲憊地走下剛到岸的遠洋客輪,叫上幾輛人力車,呼啦啦地就到了上海租界的花花世界。

不知名的德國洋行門口,人力車停了下來。操著生硬的中國話,德國人隨手掏出幾塊馬克打發了車夫們,轉身進了這家三層小洋樓。

裏麵同樣是幾名外國人,嘰裏呱啦一陣熱情地交談,顯然都是非常興奮,隨後洋樓的大門被關上了。

一名悄悄跟蹤而來的密探,皺著眉頭呸了一口,說了一句,“又是來上海撈金的洋鬼子”,轉身離去,很快就忘記了這件事情。

洋樓上三樓半掩半閉的窗戶裏,看到遠處的密探大搖大擺地離去了,一名中國人伸手對後麵做了一個安全的手勢。另一名中國人,馬上下樓,對著還在可以寒暄的五六名德國人說道,“確實有尾巴,剛走掉,看樣子不會有問題了。”

在門外還是磕磕碰碰生硬對話的克勞澤,聳聳肩,非常熟稔的用中國話說,“好的,我先休息半個小時,然後想辦法把我秘密送進北方銀行上海分行。我要親自查看完金庫轉運情況,才能放下心來。”

“馬上安排,總經理。”接應的中國人回答。

晚上,持有美國護照的尼森伯姆從後門悄然進入了上海分行。

“該死的,上海到處都是日本人,你不回階州,跑回上海來幹什麼?”尼森伯姆一見麵就大發牢騷。

克勞澤輕笑了一下,“徐將軍護送一些裝備走了北線,我想到上海親眼看著辦事處的最後撤離。”

尼森伯姆有些無語了。

北方集團上海辦事處幾乎是克勞澤一手打造起來的,傾注了大量心血,難怪有些割舍不了。

前年開始北方軍和日軍大戰開始後,上海的局勢就異常危險起來。尤其是上海抗戰爆發,北方集團立即采取預案,將地下秘密金庫中的大部分財物緊急轉移回階州總部,少部分實在來不及的幹脆就地轉存一向關係良好的美國花旗銀行。

但是日本人礙於租界當局的強烈反對,被迫放棄了搜捕辦事處的計劃。克勞澤本人同樣持有德國護照,也不是輕易可以下手的。

上海辦事處暫時停止了任何活動,私下裏卻依然四處公關,為北方軍購買各種急需的鋼鐵、機床、汽車等設備物資。

民國二十三年春,形勢卻急劇惡化。十分猖獗的日本特務機關終於摸清楚了北方集團絕大部分的走私途徑,結果引來了日本海軍的大批軍艦遊弋在上海、海州、天津、海參崴,乃至更北段的廟街,都被虎視眈眈的日本分艦隊封鎖檢查。

任何涉及北方集團的進口,主要美國方麵的各種設備材料,都被攔截了下來,統統化作了日本人笑納的財富。

運行已久的長江航線,以及才貫通不久的隴海線,勉強可以借道西伯利亞鐵路的海參崴,頓時都成了無用功。

日本海軍亞洲第一的名頭不是靠吹出來的,而是確實有足夠的實力,遠不是當年李鴻章自吹自擂的北洋水師可以媲美的。

在這種情況下,上海辦事處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尤其是周圍到處都是密探的情況下。階州大本營下令,上海辦事處人員隱蔽撤退。

恰好克勞澤和徐永昌從德國考察近一年後,返回中國。得知消息的克勞澤,馬上就改變行程,冒險返回上海主持最後的撤離。

三天後,在上海開辦了近三十年的北方集團辦事處正式關閉,整個過程悄無聲息。次日,幫著辦事處撤退打掩護的尼森公司,也連夜撤離返回美國。

關閉前的辦事處做得最後一件事情,就是授權將北方集團還留在上海的資產,全部交由花旗銀行代為出售,所得資金一律轉由在美國廝混的萊恩支配。

巴爾喀什湖以南遙遠的蔥嶺地區,四周都是冰柱懸掛,地麵還留有大量冰渣,看著前麵根本不能稱為道路的小路,徐永昌倒吸一口冷氣,結果被實在是過於冰冷的寒氣給嗆住了。

“通知車隊不要歇火,工兵分隊上前開路。”徐永昌沉聲說道。

工兵分隊長苦著臉帶著人手趕了過去,這鬼地方怎麼還沒有開凍呀。看著周邊都是白雪皚皚,隊長隻好對徐永昌說,“長官,這種凍土層很難對付,必須要用小劑量的炸藥,還是請車隊後退一段距離吧,否則???”,他用手指了指山頂的白雪,沒有再說下去。

徐永昌沉吟了片刻,“好吧,你們自己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