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滿座皆驚,驚喜中大聲叫好。
“不露臉呐!”張平衝著槍口吹了口氣,陰沉著臉說:“老子的拿手好戲是雙手打槍。來來,再來兩個沙腦殼!”
新縣長的哼哈二將已被手槍大隊的隊員們從桌子底下拖了出來,渾身戰抖著架到了天井裏,抖得厲害,頭上連個酒杯都放不穩,跌落下來鐺唧一聲摔碎了。再拿酒杯還是放不穩,便有人別出心裁,將酒杯扣在了沙腦殼上……“噗!噗!”兩聲悶響,酒杯沒有開白花,倒是兩個沙腦殼開了兩朵小小的紅花。
“老子喝多啦……”張平吹吹槍口,喃喃地說:“槍法不準。明天再要兩個沙腦殼來練一練吧……”
當晚,新縣長決定連夜逃跑。“明天再要兩個沙腦殼來練一練”,那還有誰呢?豈不是要拿縣長伉儷當靶子了嘛!
“雇三乘滑竿兒,趕緊離開古文縣,回省城告他去!調軍隊來剿匪……”新縣長小聲說著,卻不敢出屋。
敢出屋的隻有李小姐。可惜她沒走多遠,就被手槍隊員捉去獻給張平做小老婆了。
不過,兩乘滑竿倒是迅速趕來,言明李小姐的一乘已在城外等候,請縣長夫婦快逃。他倆收拾了一點兒細軟,便悄悄坐上滑竿兒,神不知鬼不覺地溜了。
滑竿兒是南方山區特有的一種轎子,兩根竹竿兒架起一把竹躺椅,極輕便的交通工具。兩名轎夫抬一位乘客,無論什麼山路陡坡阡陌小道全都走得,隻要你給個好價錢,那轎夫健步如飛,一夜也能走個七八十裏。新縣長虎口逃生,自然不再吝惜錢財,大把的銀元塞到轎夫手中,所以,天蒙蒙亮,四名轎夫已將他夫婦二人抬到了古文和沅陵兩縣的界碑旁邊。
“站住!檢查檢查!”一聲忽哨,路邊跳起四個手槍隊員來,攔住了去路。
“你們累啦,先喘口氣,讓我們幹!”手槍隊員拍著轎夫的肩膀,原來都是熟人。
新縣長嚇得目瞪口呆。而且這次“檢查”也是張平精心設計的花招兒--不殺不打,隻把縣長伉儷扒了個精光,男的捆在樹上,教他瞪眼看著;女的撳倒在他麵前,先由四名手槍隊員輪奸……
“縣太爺,請你立個文書吧!寫上,你的副官和秘書卷款潛逃,是你貪汙了古文縣的金錢,所以你永世無臉再見古文的父老兄弟……快寫呀,再來四個,恐怕你太太就受不住啦!”
新縣長已經丟盡了臉,嚇掉了魂兒。此時被鬆開手,拉到界碑上,拿起人家準備好了的紙筆,哆哆嗦嗦地寫完了這個文書,還得簽字畫押撳指印。然後,重新被捆在樹上,繼續看那四個轎夫幹壞事兒。
縣長太太也被赤身裸體的捆在了樹上……
“從此,這個倒楣的縣長再也不敢進湘西了,而是被派到湘南去當了個縣黨部書記。更有趣的,是張平得到了古文縣縣長的委任狀,因為任何的沙腦殼都不肯到古文來做官兒。哈,國民黨‘官匪一家’的故事多得很,今兒個累了,明天再講吧。”
這個故事自然又是黑七坐在防空洞裏給我們講的羅。他怎麼知道得如此詳細呢?原來,古文縣解放半年之後,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張平和他的壓寨夫人李小姐,先後落到了偵察科長戚勇手中。
解放軍的剿匪部隊可不像曆朝曆代的“官兵”、“國軍”那麼好對付,古文縣張平的股匪一千餘人隻好化整為零遁入山中去了。這是因為剿匪部隊不但駐下來就不走,而且發動群眾減租減息、起槍反霸、成立農會、建黨建政,逐村逐鄉地“拔匪根”啦。被迫當土匪的小嘍羅們紛紛下山交槍自首;張平被搞得眾叛親離、嗚呼哀哉,連吃飯都成了難題兒。
這天,偵察連抓住了下山買米的張平小老婆,正是兩年前那位縣太爺的假女兒李小姐。估計匪首張平就躲在附近山上,立刻全連出動,封鎖各處山澗和路口,並且聯絡友鄰部隊派人連夜搜山;連部(是張平家的一座穀倉)隻留下副連長、通訊員、文書和炊事班,一則看家,二則緊急審問張平的小老婆,想從她嘴裏把匪首的下落追出來。
誰也沒承想這個身穿農民粗布衣衫的年輕女人會是“軍統”特務,會裝死、會演戲,狡猾透頂,三腳踹不出個屁來。副連長氣急了,抽她幾個嘴巴,便去打電話報告戚勇科長。
“喂,這娘兒們耍死狗,不好鬥……”
“她當真是張平的小老婆嗎?”
“這沒錯兒,她下山買米,被農會的積極分子認出來的。戚科長,你說咋辦?”
“咋辦?你也是老偵察員啦,難道還降服不了一個女人?”
偵察科長是偵察連的頂頭上司。有了戚科長這句話,副連長啐了口唾沫,呸,動真格的,我就不信你婊子養的不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