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小公子莫客氣,吃啥隨意煮。”
沐非幕說著端起一盤子腰花兒順著鍋邊滑下去,舀了一勺油滋滋的湯水倒進自己跟前兒的小碗裏,接著夾了一筷子蔥花,然後是香菜,後來便是紅腐乳、韭菜花、芝麻醬、辣椒油等等。
程遠程雙手支著下巴瞅著他動作隻覺得新奇至極,這吃法可謂前無古人。
杜寧早已經看花了眼,一手端著一碟兒香菜,一手托了一盤兒香蔥,放在鼻尖兒嗅了嗅,然後學著樣子在碗裏撥了零星半點兒。
正尋思放不放辣椒油,那邊沐非幕筷子一揮撈起滿箸腰花兒,放在小碗裏沾遍了醬料,塞了個滿腔。
吧唧吧唧兩口入了五髒府,滿足的噫了一腔:“痛快。”
沐非幕甩了一下腦袋,回味一番後醒神兒,見程遠程紋絲未動,杜寧虎視眈眈瞪著自己跟前兒的醬料碟子,暗自吞了吞口水。
“殿下,這火鍋吃法極其簡單,您看哪個調料對口自己調試一番,尋摸著自己愛吃的玩意兒扔進鍋裏,待半刻鍾浮上湯麵便夾去吃了就是。”
沐非幕邊說,又滑了一盤子羊肉片進去,眼睛偷瞄著杜寧若有所思的動作歎了口氣,卻不忘打了個雞蛋進去鍋裏。
“殿下要吃啥盡管吩咐,小臣替您煮上。”
見沐非幕識了趣,杜寧也不客氣,筷子遙遙一指,點到那水晶蝦子上,眉頭微微蹙起又移到一盤牛肚兒上,複才收回手攪拌起自己麵前的醬料。
沐非幕撇撇嘴,無聲嘟囔:
“就知道來了個大爺,衣來張手,飯來張口,吃吃吃,吃死你。”
話雖不饒人,沐非幕手上的功夫卻不含糊,利落的剝了兩顆蝦下鍋,又將牛肚兒扣進一四周有洞的小銅盒子扔進湯裏,還不忘順帶撈了一筷子羊肉進自己碗裏,見程遠程也調好了醬料,又夾了一筷子進程遠程碗裏,全當謝他替自己斟茶。
這番舉動到叫程遠程意外刹那,詫異須臾便將羊肉放入嘴裏,隨即眼睛一亮,似發現新大陸;
“這羊肉鮮嫩爽口,醬汁滋味充足,一番配合恰到好處。”
沐非幕甩給他一個“你真識貨”的眼神兒,讚賞之意自眼眶滿到溢出來。
程遠程見蝦子已經浮上湯麵,擅自夾了一隻,無視杜寧怨毒的目光蘸了醬料咬了一口;
“人間極品。”
複一吞而盡,隻見杜寧霎那紅了眼睛,筷子奔著程遠程那巴巴嚼的正歡的小嘴兒而去,隻聽驚呼一聲,沐非幕自雲霧繚繞中見得:溫文爾雅的太子滿臉香菜,綠的正鮮豔。
“殿下,這香菜滋味雖好,多食卻可至陽虛,還望……謹慎。”
然後杜寧的臉更綠了。
沐非幕說的委婉,程遠程卻差點兒笑出內傷,陽虛,陽虛,說白了就是傷腎之物。
隨即附和道,“是極,是極,殿下要多為皇室血脈著想,為……太子妃著想。”
男人之間相互調侃並無惡意,但這打趣兒的調調就已經夠杜寧喝一壺的。
杜寧胡亂撲落下滿臉香菜,手掌咻的拍在桌子上,聲音不大,卻震得一碟兒蒜泥兒騰了空,想來這一掌是用了內力。
但見那碟兒子不偏不倚照著沐非幕碗裏正扣下去,碗裏的蒜泥兒完完整整進了程遠程的醬料中。
“孤見這小料兒滋味極好,程兒多用些。”
程遠程笑杜寧小孩子脾氣上頭,也不與他計較,用勺子崴了一半兒給沐非幕,道:
“既然太子這般言語,世子不妨也多用些,莫要拂了殿下的好意。”
沐非幕還來不及看笑話,便被當頭棒喝,這一勺子蒜泥兒下去,他半個月都不用開口說話了。
“小公子抬愛。”
“客氣,客氣。”
跑堂的店小二再次進屋布菜,隻見屋裏的三位貴人,臉上顏色都極為豐富,滿滿一壺茶水也已見了底兒。
小二心思簡單,所想不多,忙呼貴人吃的痛快,沐非幕與程遠程相顧無言,心裏直喚痛苦,哪有快意可言?
張羅一番,心思單純的小二便提著茶壺樂嗬嗬的前去蓄水,直讚自家世子識茶有道,卻不知這滿滿一壺沱茶都叫三人牛飲去,哪裏品的什麼味道。
一餐下來沐非幕吃的風風火火,滿臉冒汗,見其他兩人同樣半斤八兩,繃了半晌兒還是破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