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糖梨糕也是紅的耀眼,如同今日一般。”程遠程笑的似二月春風,眼波婉轉,顧盼生情。
“我?”
“你果然是不記得了。”
“我…”
“無妨。”
程遠程將糖葫蘆舉到嘴邊,張嘴咬下整整一顆,不知怎的,沐非幕見他這般動作,竟真的生出了似曾相識的感覺。
‘究竟是…在哪兒呢?”
沐世子懊惱不已,用未拿著糖葫蘆的手搔搔頭,正巧瞥見一乞兒經過。
“啊!”
他想起來了,大概是六七歲的時候,那一日落了雪,原本計劃著去戲園子聽戲,見天公不作美,途中便折返了回來,怎道進了街依然能聽見外邊小販叫賣的聲音;他一時興起掀了窗簾子朝外瞅,眼睛正巧對上了那賣糖葫蘆的攤子,饞勁兒瞬間被勾了出來,一發不可收拾;匆匆叫車夫勒馬,連跳帶爬的滾下了車。
就是這一滾,她像個球兒一般的轉到了一個小孩兒跟前,那小孩兒滿身灰塵,眼睛卻亮得出奇,就是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像看一隻狗熊。
“你看我幹啥?”
“哼。”
“哎呦,脾氣還不好。”
“哼。”
小孩不理他轉了個方向蹲著,沐非幕卻不死心的跟著轉到人家麵前,“你知道我是誰嗎?竟然敢哼我?”
“你知道我是誰嘛!”
小孩兒不示弱,硬衝衝的將她懟了回去。
沐非幕的隨從見世子看似跟一名乞兒起了爭執,忙跑上前,將自己主子往身上一帶,而後有些為難的瞅著那小孩兒。
那孩子雖然滿身塵土,身上的衣服料子確是上等絲綢,背脊挺直,應該是出身大戶,為何卻在這等地方?
隨從四下打量,並未見有什麼人在找孩子,也不知該如何處理,本欲叫世子快快隨自己離去,誰知沐非幕對那孩子來了興趣。
“你是誰啊?”
“我是…”
那髒孩兒本欲說出自己的身份,話出口一半又生生住了嘴;“我才不告訴你!”
“哼,那我也不告訴你!”
沐非幕說完佯裝生氣的背過身,本以為這小孩兒會和自己的玩伴兒一樣,立刻來哄勸自己,誰知等了半天也不見那他出聲兒,於是小沐非幕沉不住氣了;
“你到底是誰啊?”
見他自己又轉了回來,小孩子賊賊一笑,“我們家是開鏢局的。”
“哎!真酷!”小世子一聽鏢局,當即指手畫腳的比劃了兩個把式,眼裏冒著光。
“花拳繡腿!”
“嗯嗯嗯,這是我偷偷看戲園子裏的武生比劃的。”
被鄙視了小沐非幕也不惱,反而更加熱絡的同小乞丐說起話來,“我母妃不叫我學武藝,說是為了保命。”
沐非幕和小孩兒一起蹲到地上,挨得很近,近的可以聽到小孩兒的呼吸聲。
“你娘騙你,我爹說學好武功才能保命!”
“我母妃不會騙我的!誒!你們家開鏢局,一定有很多厲害的大人物了?”
小沐非幕並沒有在學武功的問題上糾纏下去,很快的又拋出一個新問題。
小孩兒顯然也是對新問題更感興趣,眉飛色舞的回答:“那當然,整個闕都除了百穀將軍,我爹還沒有打輸過!”
“哇!你爹真厲害,我就沒見過我爹打贏誰。”
站在一旁的隨從聽見自家世子說的話,大冬天竟然淌下了兩滴汗珠,世子真是專業坑爹一百年。
“啊…那你可真可憐,其實我姐姐也特別厲害!”
提到姐姐,小孩兒更是得意的仰起頭,眼睛裏滿是自豪。
“哇,我沒有姐姐,有姐姐是什麼感覺?”
小沐非幕眼睛閃著光,又往小孩兒身邊蹭了蹭,一點兒都不介意他滿身汙漬。
“有姐姐…”
聽到這個問題,小孩兒情緒明顯不似方才那麼高,回答時也有些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