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夫莽夫”,盧大夫氣得胡子直翹,趁勢甩開這莽漢子的手,慢悠悠整整衣衫,才對顧明月道:“丫頭,把手伸出來。”
顧氏放下碗,扶著女兒在床上躺好,把一截白嫩嫩的手腕平放在床邊。
盧大夫不禁搖頭,行醫幾十年,還從沒見過這麼疼女兒的夫妻呢。
沒有多說什麼,他抬手按脈。
一番診斷,盧大夫將手收回,對滿目關切地朝他看來的夫妻兩個說道:“小丫頭除了有些脾濕體虛,什麼大礙都沒有。你這漢子把情況說得那麼嚴重,我還以為是什麼急症呢。”
“慢慢養著就好”,他搖搖頭,看這小丫頭一副身嬌體弱的樣子,真要說有什麼病,那也是被這夫妻兩個給嬌慣的了。
“可是,大夫,我家翩翩昏迷了兩天三夜,鎮上的王大夫說……”
見老大夫因為丈夫的話板起臉來,顧氏忙截斷道:“沒事就好,我們夫妻也是擔心女兒,您能不能再好好品品脈,好歹開張方子。”
盧大夫險些被氣笑了,還沒見過沒什麼大礙也想吃藥的。
他抖抖袖口,對床上從剛才就睜著一雙忽靈靈的大眼睛在看他們的顧明月道:“丫頭,把另一隻手伸出來,爺爺再給把把脈。”
顧明月笑笑,一雙眼睛幾乎彎成月牙,很是安靜乖巧地把另一隻胳膊伸出來。
見此,盧大夫也不禁微微一怔,這丫頭身上的沉靜書香氣質,可是好些大戶內院的小姐都比不上啊。
盧大夫在帝京還是有幾分名氣的,因為精於養生之道,日常也出入過不少官家內院,見過的官家小姐自不在少數。
“小丫頭平常愛看書嗎?”對於乖巧的女孩子,盧大夫也生出幾分憐愛,一邊把脈一邊和藹地問道。
顧明月看了眼旁邊的爹娘,回道:“不看。”
雖然隻有兩個比較生硬的字,但輕細嬌柔的聲音讓人更忍不住要好好嗬護她。
盧大夫臉上輕鬆的神色,卻在脈象中沉下來,片刻後他收回手,又把另一隻手腕重新把過,轉向顧家夫妻兩個道:“丫頭心髒不太好,這種病也沒有什麼藥好治……”看到夫妻兩個瞬間焦急起來的表情,他緊忙道:“慢慢調養著,三五年也就過來了。不過你們切忌,不可讓丫頭情緒波動太大,飲食上也務必精細。”
顧家夫妻連連點頭,如得聖命。
顧攀很快引著盧大夫去外間寫藥方,顧氏看到床上依舊安安靜靜眉目間染著幾分笑意的女兒,強忍著眼淚坐到床邊,細細抿過她的額角,輕聲安慰道:“翩翩不要怕,咱們以後就好好養著。”
顧明月抱住顧氏的腰,嗅著母親衣服上的清香,低低嗯了一聲。
……
顧明月醒來的時候是下午申時左右,喝過藥又睡了一覺,再次睜眼時,外麵的夕陽正透過窗欞照到床榻邊上。
她剛想起來,房門就被人吱呀一聲推開了。
還掛著青布書包的藍衫小少年掂著步子走進來,和顧明月的眼睛對上時,他低低歡呼一聲,拽下書包就跑到床邊,小心扶住她道:“姐姐,你真的醒啦?你起來要做什麼,告訴熠兒,熠兒幫你。娘說你現在還不能下床,得好好養著。”
弟弟的神情是那麼輕鬆活潑,話像豆子一樣嘎嘣往外蹦,顧明月忍住猛然看到弟弟時那絲酸澀,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道:“姐姐沒事了,想出去看看夕陽,熠兒扶姐姐去嗎?”
顧熠看看外麵橘黃色的陽光,又看看單薄得一陣風就能吹走的姐姐,搖頭道:“姐姐,你要聽話,過兩天身體恢複了才能出門。”
顧明月逗他,“可是姐姐一個人在房間裏很無聊哎。”
顧熠絲毫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拍拍小胸脯道:“我讀書給你聽。”
顧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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