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褲聽說晌午要到見麵熟家裏去吃派飯,美得屁顛兒屁顛兒的,村幹部前腳兒走,燈籠褲後腳兒換了一身幹淨衣裳,三步並作兩步地往見麵熟家兒趕。到了門前,見大門虛掩著,抹了抹頭發,抻了抻衣襟,輕輕地敲了兩下門板。裏麵傳來嬌滴滴的聲音,“誰呀?門開著呢,進來吧。”
燈籠褲進了門,回手又把門掩上,朝院子裏走,一眼看到見麵熟身著淺衣深褲,正在彎腰晾曬瀑布一般的烏黑秀發,知道有人進來連頭都沒抬。燈籠褲來到近前,聞到了絲絲發香,低下頭明知故問,“你是明珠大妹子吧?”
見麵熟故意猛一抬頭,飄散的秀發掃到了燈籠褲臉上,隨後站直了身子,將遮擋眼睛的頭發掠到腦後,故作驚訝地說,“哎喲,您就是張領導吧,剛才聽說您過來吃飯,真不好意思,我還沒騰出手兒來做呢!”
“不著急,不著急,反正我也沒啥事兒。”燈籠褲嘴裏應承著,一雙賊眼像泥鰍一樣上下亂躥,把見麵熟臉上身上溜了個遍。白淨麵龐,濃眉大眼,前突後翹,素雅端莊,一點兒不像那些整天風吹日曬霜打雨淋的村姑,心中讚歎不已。見燈籠褲兩眼放光盯著她瞅,見麵熟羞怯地低下頭,雙手伸到頸後向上撩起長發,慢慢向兩邊鬆開,任由烏發像瀑布一樣散落。這個似乎不經意間的動作,把燈籠褲看得如癡如醉,心癢難耐,真想上去摸一把,又覺著初次見麵有些唐突,使勁咽了兩口唾沫。
燈籠褲這些情緒上的變化,見麵熟看了滿眼,知道他對自己有意思,但覺得火候還不到,不能操之過急,得再抻一抻,於是對燈籠褲說,“張領導,請您先到屋裏坐會兒,我這就做飯。”
“明珠大妹子,別總領導領導的,聽著生分。你看,咱們年紀晃上晃下,要麼叫我富貴,要麼叫我大哥,行不?”燈籠褲有意拉近倆人之間的距離。
“那多不尊重啊,要不叫您富貴大哥吧。不知道您要來,我爸媽得黑晌兒才回來呢,家裏沒啥好吃的,您就將就將就吧。”見麵熟故意把黑晌兒叼出來,意在告訴燈籠褲短時間內不會有人來打攪。
“大妹子,你別客氣,我還不餓呢,別費事了,有啥剩的隨便吃口就行,咱們多說會兒話。”燈籠褲心領神會。
“您是高門貴客,不像回事兒哪兒行啊!我把早起新貼的餑餑騰騰,再炒幾個雞蛋,燙壺酒您喝兩盅。”見麵熟已經把燈籠褲當姑爺待了。
“別介,大妹子,真不用破費,我就著鹹菜吃就行。你非要騰餑餑的話,我來幫你燒火。”燈籠褲一口一個大妹子,嘴那叫是個甜。
“富貴大哥,您是領導,是幹大事的,哪兒能讓您燒火呢!您就消停地坐著,我馬上就得。”見麵熟嘴上這麼說,心裏就是想讓他幫把手,好多聊會兒,要不為啥不早做飯呢。
“大妹子,我自個兒在屋裏幹坐著多沒意思,不如在這兒陪你說說話兒。”燈籠褲拿過一個板凳兒放在灶邊,見麵熟不再勉強他,用一條素花手絹兒把散發係在一塊兒,麻利兒地添水擺屜放餑餑,蓋上鍋蓋,拿個板凳兒坐在了燈籠褲身邊,把柴火一根兒一根兒遞給他,再由他往灶膛裏續。
“大妹子,你說你這麼好個人兒,得找個啥樣兒的對象啊!”燈籠褲眼睛盯著見麵熟,沒話兒搭拉話兒。
“富貴大哥,您就別寒磣我了,我哪兒有那麼好的命啊!都怪我爸,挑來挑去挑個地主,人長得難看不說,過門兒過不了,想退又退不掉!哪兒像您呢,長得俊的大閨女任您挑任您選。”見麵熟生著法兒地把話頭兒往燈籠褲身上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