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2 / 2)

絕音閣還是開在朱雀街邊的小巷子裏,也許,日子就將一直這麼過去,仿若波瀾不驚,仿若安寧美好。

隻是我們從未在一個地方停留那麼多年。

“夜歌,你在這裏住了十幾年吧。”一日,蕭葉對夜歌說道。

“是的。”

“還準備住下去?”

正在整理古籍的夜歌停下了手,看著蕭葉,沒有說話。

蕭葉歎息:“已經太過招搖。永遠不會老的女子,總要令人生疑的。”

“話都是人說的。”

蕭葉站了起來,瞪著夜歌,氣勢逼人:“你是故意在這裏留著的,你難道以為他還會回來不成?他在的時候,你不去找他,等到他走了,你到死心塌地想把自己生生等死在這裏了。除了等,你還會什麼!”

嘩啦!

書籍散了一地。

夜歌麵色蒼白,輕輕顫抖:“你……你在說什麼……”

蕭葉並不移開目光:“我說的你都聽懂了!”

夜歌扶住桌沿,骨節青白。等她抬起頭,漆黑的眸子終於變成了原來的樣子,宛如鏡麵,平靜淡然。

“蕭葉,那麼多年,你又為什麼不離開這裏呢?”

夜歌的語氣很淡,仿佛能夠被風吹散,又仿佛是微風本身。

“其實都一樣的。蕭離說,隔幾年回這裏複命,就會來找你下棋喝酒。所以你不走。”

蕭葉語塞。

“謹儀不會隨便答應我什麼事情。他答應過要回來,就不會食言。他從來不會食言。”

蕭葉沒有再說什麼。我也沒有說。

相信這句話的,其實隻有夜歌。

……不能再說了。

“這裏是不是還有一張古琴?六弦的,下麵刻了三個字,雪夜鍾?”

我抬頭,隻見一個不過七、八歲的男孩,不知何時出現在店裏。男孩目光明亮,聲音清透,說話的口氣卻像個大人。

“這架琴……”

我沒有把話說完。卻見夜歌抱了琴走下樓,她的目光瞬息萬變,驚詫陡然化作了驚喜。

“夜歌……是我……”男孩輕輕開口,勾起嘴角,卻是熟悉的淺笑。

原來,在祭殿崩塌前的瞬間,尚存一絲神智的夜照耗盡所有的靈力,強行將蘇謹儀封印入石棺,免遭死亡。自那以後,他就一直在廢墟中,以孩童的姿態沉睡。時至今日,封印削弱,才終於醒來。

“從前,我看你長大,這次換你。”說著,他伸出手,“夜歌,我回來了。”

夜歌笑了,彎下腰伸出自己的手,放在那隻小手的掌心。

往後的歲月,終於無有擔憂,無有驚惶。

一高一矮兩個背影向前走去,像是母親牽著孩子,些許奇異。

初春稀疏明亮的陽光下,十指交叉。

於是,明年花開,知與誰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