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文虎會館裏的會客室,裏麵早就擺下了一桌酒席,林雪楓把三人請到上首的位子坐下後,笑道:“照顧不周,還請見諒!”
冷白希笑道:“如此豐盛的菜色,林將軍還說照待不周,怕真是說笑了。”
林雪楓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讓下人把酒滿上後,先敬了一杯。
冷白希和燕卿江雖說常在江湖上行走,但大半還是官場的人,故爾他們一直稱呼林雪楓林將軍,而不是林隊長。
“在羽依小姐同家主回中原的路上,家主便派了一隊人馬前去煙雨城接寧浩公子和梅姨,但是……”林雪楓苦笑道:“二十人一個都沒有回來!”
冷白希身子一震,皺眉道:“後來呢?”
“賊子通知家主,說是寧浩公子和梅姨在他們手上,想要人的話,馬上到洛陽去!”林雪楓歎了口氣道:“家主便帶上羽依小姐到了洛陽,並且為了保護羽依小姐的安全,從附近調了三支星字隊,一共一千五百人守護在周圍,但是就在前幾天……”
小淩兒緊張地問道:“怎麼了?”
“賊子們妄想再次把羽依小姐也擄走,便發生了一次激戰,第七星字隊死傷百人以上!”林雪楓苦澀地道。
燕卿江和冷白希俱是臉色一變,交換了個眼神後,問道:“那羽依小姐可無恙?”
“羽依小姐倒沒事……”林雪楓深吸了一口氣道:“這些賊子的來曆已經查探清楚了,隻是未能摸清他們的巢穴,故爾未能給予打擊!”
冷白希緩緩地從衣裏取出那封小淩兒在義莊裏發現的信,遞到林雪楓的手中:“林將軍,你看看!”
林雪楓把信小心地攤開放在桌麵上,隻看了兩行,又驚又喜地道:“王爺從哪兒找到的?”
冷白希一指小淩兒道:“是小淩兒姑娘在義莊裏發現的!”
林雪楓站起身對小淩兒一揖到底,誠懇地道:“我為七星字隊所有戰死的兄弟謝過淩兒姑娘!”
小淩兒站起身雙手亂擺:“不,不,這不是我的功勞,林將軍……”
“好了!”燕卿江笑道:“林將軍說的話都是出自肺腑,你要不受這禮的話,林將軍怕是晚上都睡不好了!”
“燕統領所言極是!”林雪楓待小淩兒站好後,又端正地施了一禮後,才坐回到原來的位子上。
“林將軍可有把握一次將賊子們消滅?”冷白希抿了一口酒,問道。
“王爺放心,單憑我一己之力,萬不是這些賊子的對手,但林家上上下下,現在無人不想把他們煎皮吃肉,有家主主持大局,我想他們就算是千隻腳,那這回也跑不了了!”林雪楓凜然道。
冷白希點頭道:“我相信貴家主的能力,隻是我想到時同行,也方便救助浩兒和梅姨,你看……”
“如此甚好!”林雪楓笑道:“但依在下之見,還是先行安排三位到洛陽與羽依小姐見麵後,再做詳細籌劃,三位的意思如何?”
冷白希點頭道:“我們也正有此打算,還請林將軍安排!”
“是!”林雪楓拱手道。
由於三人都想盡快和羽依相見,林雪楓便連夜安排了人手和車輛,護送著三人朝洛陽去了……
“藥姑!”慕容霜站在石凳上,惶恐地看著她。
“哼!”藥姑一拍桌子,指著地上昏迷不醒的謝蹤,森然道:“你是不是和這小子有什麼?”
慕容霜搖頭道:“我慕容霜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如有違誓言,寧願被千蟲噬身,永不輪回!”
藥姑見她發下重誓臉色才緩和了少許。
“既然回來了,為何不回慕容府?”藥姑白了她一眼說道。
慕容霜苦笑道:“我還能回去嗎?”
藥姑沉默了半晌,說道:“我和你父親交情也算不淺,和他說一聲,應該不是問題!”
慕容霜慘淡地搖了搖頭:“還是算了,當年都是我的錯,我不想……不想再讓父親傷心了……”
“你說的什麼傻話!”藥姑怒道:“你父親是何等樣人,你以為當年他就看不出來你的苦衷嗎?他不過是礙於外麵人的閑言閑語,無奈之下,才把你逐出家門!”
“那他又為何派人千裏追殺我……”慕容霜咬著下嘴唇問道。
“你這個傻丫頭……”藥姑點了點慕容霜的腦門,說道:“要是你父親慕容霸要殺一個人,會讓那人逃到西萊國都殺不了嗎?”
慕容霜身子一震,或許藥姑說的是真的也不一定。
隻是她那想法在腦子裏不過一閃即逝,她淡淡地說道:“請藥姑將謝堂主身上的穴道解了吧,就當我們從來沒有來過……”
“哼!”藥姑冷冷地道:“是不是長孫叫你們來的?”
慕容霜猶豫了一會兒,點頭道:“是的,是家主讓我們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便過來找您!”
“我看那牆角處的暗記就是當年我留給長孫的……”藥姑皺眉道:“以他的武功見識,難道還有什麼解不開的事嗎?”
“家主讓我們到長安是為了尋一個人……”慕容霜低聲道:“是雨堂的堂主許文浪!”
“許文浪?”藥姑想了一會兒,搖頭道:“小一輩的人中,如若不是有真才實學的,我記不得太多的名字。”
慕容霜苦笑道:“他原是到煙雨城裏查探一名叫羽依的女子的來曆,後來在城中發生了一件大案,等我們收到他的消息後趕到,他的人已經不見了。”
藥姑眉頭一跳,平靜地道:“我沒有聽過這些人的名字,你們還是找別的人問一問吧。”
慕容霜無奈地點了點頭,彎下身,抱起謝蹤。
“三個時辰後藥勁自解,”藥姑和緩地道:“還有,他是中了毒,不是被點了穴。”
慕容霜頓了頓腳,飛快地沿著牆壁跳了出去。
“想不到長孫會派她來查許文浪的消息……”藥姑沉吟了一會兒,突然叫道:“慕容,你不想見自己的女兒嗎?”
“哼!”隨著一聲冷咧的聲響,一個穿著金甲戰袍,滿臉紮虯,威武不凡的中年男子從旁邊的屏風後走了出來。
“你沒看出霜兒對你還有感情嗎?”藥姑瞪了慕容霸一眼說道。
慕容霸冷冷地盯著她,半晌後,才緩緩地說道:“我慕容家的家事用不著你操心!如若不是晉王看得起你,你早就死了!”
藥姑心下一冷,忙扭轉過頭,慕容霸雖說隻是毫不起眼的十二天星之一慕容家的家主,但他自身的修為卻高得駭人,再加上那長年征場廝殺留在身上的凜然殺意,連藥姑這般修為的人都不敢與他對視。
“快準備一下吧!”慕容霸淡淡地道:“西萊國的人已經動身去洛陽了!”
藥姑身子一震,等她再回頭的時候,慕容霸已經消失在了天井裏……
“慕容家的人……”林道藏輕搖著折扇坐在石凳上,笑道:“慕容霸想動的話,通知梁七公子……”
站在旁邊的嚴十指聽到這名字像見了鬼了一樣,亂擺手地道:“不要說他,不要說他!”
林道藏笑道:“都過了那麼些年了,你還那麼怕他?”
嚴十指慌張地往窗外看了一眼,狠狠地道:“老林,你要敢把他叫過來,我馬上和你翻臉……”
“你敢!”突然從屋內傳來一聲清亮的聲音,嚴十指看都不看一眼,像被踩了尾巴的狐狸,沒命介地往外跑。
“回來!”那聲音又響了起來,嚴十指渾身顫抖著扶著門,卻再也走不動了。
等他費盡了全身力氣,轉過頭終於看清了那聲音的主人,是他!就是他!
那人正端坐在嚴十指原來的位子上,大約四十歲左右的年紀,相貌出奇的俊俏,手裏拿著一把杭州產的羽扇,不緊不慢地搖動著。
“啊!”
嚴十指一聲哀嚎,整個人竟然貼著門檻軟了下來。
“老嚴,你有那麼怕他嗎?”林道藏笑道。
嚴十指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亂喘著說道:“我……我……我……”
梁七公子冷笑道:“過去的事我不會計較了,起來吧!”
嚴十指怔了一怔,才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徑直走到梁七公子的身前,跪下去,用力地磕了三個響頭。
“算了,”梁七公子苦笑道:“坐回去吧!”
嚴十指抬起頭來,眼中卻有一些濕潤了,他半邊屁股坐在凳子上,卻有些不安的感覺。
“事情都過去二十年了!”梁七公子轉動著手中的酒杯,平靜地道:“誰都不想的!”說完,他拿著酒杯一飲而盡。
林道藏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難得都聚在一處,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喝酒!”
梁七公子點了點頭,說道:“喝酒!”
酒過三巡,嚴十指膽子才大了一些,舉起手裏的酒說道:“是我混賬,我敬公子一杯!”
梁七公子笑了笑,沒說什麼,拿起酒杯陪他喝了,然後轉頭問道:“藏哥,你讓我過來所為何事?”
林道藏笑道:“一個人,你想必一定會感興趣的!”
“哦?”梁七公子搖了搖扇子,笑道:“男人還是女人?”
林道藏哈哈一笑,當年嶺南梁家的梁七公子可是中原最風流的世家公子哥,心甘情願被他禍害的黃花閨女連皇上都及不上。
“男人……”林道藏笑道:“慕容霸!”
“是他!”梁七公子搖扇的手一頓,轉而平靜地笑道:“藏哥想對付慕容家?”
“不是我想對他動手,而是他想要對我動手……”林道藏含笑道。
梁七公子一怔,笑道:“藏哥說笑了吧?”
林道藏知道他言下之意,隻是緩緩地道:“我擔心的是慕容霸已經和獵鷹聯手了……”
“獵鷹?”梁七公子一愣,繼而瞳孔一縮:“難道‘鷹母’未死?”
林道藏有苦自己知,當年放過她實在是不能夠公開的事,便婉轉地道:“當年我將她擊落懸崖,怕是……”
“藏哥,真人麵前不說假話……”梁七公子笑道:“是不是放過佳人了?”
林道藏苦笑道:“是,還是瞞不過你!”
梁七公子笑了笑,灑然道:“憐香惜玉本是我輩中人的份內事,既然她想死灰複燃,此番藏哥怕是不會手軟了吧?”
“當然!”林道藏點頭道。
“藏哥讓我到此,是為了對付慕容霸……”梁七公子笑道:“我和他的功夫隻在伯仲之間,怕是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