薜令容身子一震,跳起身來,指著林菊道:“林道藏他憑什麼管我林家的事,況且你們說我與獵鷹勾結,可有證據……”
“當然有!”林菊拍了拍手,從弟子後頭走過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薜令容器重之極的方先生。
他一臉尷尬地看著薜令容,苦笑道:“家主,我也是怕死的!”
薜令容氣得咬牙切齒:“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方先生倒不像蕭方卓一樣是林家安排的臥底了,隻是當林家的人衝擊鎮公國府的時候,他一見大勢不妙,便帶頭投降了。
到底還是性命重要,那顏麵上的東西畢竟是虛無的,隻要能夠活下去,能夠繼續榮華富貴,在林家還是在薜家,對於方先生而言並沒有什麼不同。
“報告菊先生!”方先生恭敬地道:“薜令容與獵鷹早就有聯係,還有天決堡的少堡主杜航也參與其中……”
他正說話間,一道紅芒閃起,隻見杜航猛地往前一衝,手裏的長劍刺進了方先生的胸口處,一團鮮血頓時噴了出來,灑落了一地。
林菊冷笑道:“殺人滅口看來不止薜家的人會,還是會傳染的!”
說完,他一拉外麵的緋紅長袍,露出裏麵的勁裝:“輪到我們了!”
杜航深吸了一口氣,把長劍從方先生的胸口裏抽出來,冷然道:“請!”
林馮一腳把薜令容踢到一旁,剛才他那投劍的功夫,已使盡了他全身最後的一點力道,現在如同一個不會功夫的廢物一般。
旁邊走上來兩名弟子,把他綁在了一旁,薜令琪冷冷地掃了哥哥一眼,又把目光投在了場中……
戰局結束得很快,血河刃的威力隻有孫落霞和孫鈴知曉,連初次使用它的梁七公子都沒弄明白。
直到結束後,看著地上一片狼藉的屍體,還有在血泊中掙紮著想要站起身,維持自己最後一絲尊嚴的慕容霸,他才總算是意識自己手中拿著的是一件何等凶狠的兵器。
梁七公子走過去,一腳踏在已被血河刃中藏著的暗器擊中胸腹處的慕容霸,苦笑道:“未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慕容霸用力地咳嗽著,血還在不地從他的嘴角裏流出來,瀕臨死亡的感覺絕不好受,他仰頭道:“給我個痛快吧,別廢話了……”
梁七公子緩緩地舉起血河刃,正要落下時,突然聽到身後一個讓他動心的聲音叫道:“等一等!”
慕容霜緩步走到父親的身前,背著身子平靜地對梁七公子道:“能不能讓我動手?”
梁七公子微微一怔,便即退到了一旁。其實他是極不願意錯過手刃慕容霸的機會,隻是慕容霜的請求,他又怎麼能夠不答應。
眼看著慕容霜緩緩地從衣袖中抽出一對銀色的峨眉分水刺,慕容霸強忍著胸口處的劇痛,苦笑道:“能夠死在你的手中,倒也好過被梁七奚落了……咳……”
看著躺在地上的老人,慕容霜美豔的臉孔在輕微的抽搐著,畢竟眼前的這個人是自己的父親,在他將自己趕出家門之前,曾經養育過自己十四年。
那時候的自己,還是一個隻知道每天纏在他腳邊的小女孩,每天都坐在府門口的石獅子上,等待著父親的回來。
每當看見父親的車隊從街道那頭轉入的時候,都會欣喜地奔跑過去,將父親從馬上拽下來,纏著他給自己買些小玩意。
而父親每一回都沒有拒絕過。
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又怎麼會對自己這般的薄情?難道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對不住他的事嗎?
慕容霜苦澀地低下頭,她不願意去看父親的模樣,往日裏強硬矯健的漢子,如今卻像是一頭臨老垂死的土狗。
“是我對不住你……”慕容霸苦笑道:“我當年不該把你趕出家門……”
慕容霜沒有讓他把話說下去,她怕……她怕自己會手軟,畢竟不是任何人都能下得了手殺自己的父親。
兩柄峨眉分水刺像兩道閃電一樣刺進了慕容霸的胸膛,自至沒柄,大團的血花從他的胸口處噴濺到地上,他隻還多喘了兩口氣,便倒了下去。
長孫演旗不忍地把頭扭到了一旁,他印象裏的慕容霜不是這樣的,但是他沒有阻止她,誰都沒有阻止她複仇的權力,也包括她的家主在內。
“走吧!”梁七公子木然地看著慕容霸的屍身,心中不禁浮起一絲寂寥無比的感覺。
自那一戰後,他每一天每一個時辰都在幻想著將慕容霸擊倒在地,可如今……當慕容霸真的再也睜不開眼後,他居然有了一種失落的感覺。
孫落霞微一點頭,揮手道:“走吧!”
慕容霸畢竟是一代雄才,按理說應該給他一個體麵的葬禮,隻是這些事倒輪不到他們做了,街道盡頭已發出了高聲的呼叫,長安城裏的禁衛軍出動了。
慕容霜最後看了父親一眼,她的眼神十分的空洞,就像被掏空了的參天巨樹,最後她還是對著父親鞠了一躬,把眼角裏的淚花用旁人看不出的手法抹了去……
這是一場最快的戰鬥,杜航的九天勢隻使出到了第七勢便被林菊撞飛到了旁邊的土牆上,口中吐出了一蓬血水。
太強了!
早就想到過林菊的實力,可腦中還是無法把這個至少比林馮要強上一倍的人與林馮相提並論。
而一場大戰過的的林菊臉上隻是略顯得有些蒼白而已,他的出手沒有慢上任何一分,他的笑容依舊是那麼的冷酷。
杜航苦笑地看著被擒住的薜令容和聞道,還有那倒在地上的方先生,以及冷冷地看著自己的薜令琪。
或許一切從一開始就是錯!
錯在自己不該從天決堡裏到這處來,更錯在不該不放過對羽依的那份思念,一切都是一個錯誤。
不知父親如果還活著,要是知道自己現在的窘境會怎麼說,他一定會罵我吧,杜航無奈地想著。
父親杜厲有著和他名字一樣的嚴厲,他從來都不允許失敗,隻因為他從來都沒有失敗過。在他的眼中,失敗者便如同死人一般。
死人是沒有權利要求任何東西的,死人更是沒有權利得到自己想要的女人,至於愛情,那更是癡心妄想了。
眼見林菊的招式越來越緩慢,越來越沉重,杜般終於知道了薜令容剛才的感受,這絕對是一種折磨。
是林菊要玩弄自己的一種表現,或許在他的眼中,自己也早就像一個死人一樣了吧。
將原本中原第一高手的兒子斃於掌下,那該是多麼值得炫耀的一件事啊,杜航一邊勉強地抵擋著林菊的招式,一邊想著。
到了這個時候,他的思緒就像不受控製的飛蟲,不住地盤旋著,帶他到了很遠的地方。
第一次遇見羽依的時候,她還隻是秦惜雲的貼身丫鬟,與自己天決堡少堡主的地位相比,那是天差地遠了。
如若不是沈介那該死的家奴好心辦了壞事的話,或許現在自己應該和秦惜雲平穩地生活在天決堡中吧,而羽依也會作為陪嫁丫鬟嫁到杜家。
那時自己也不會對羽依動情了吧。
就是那一夜春宵後,帶來了那未能出生的小孩,才讓自己慢慢地在無形中轉變了對羽依的感覺,而在失去了她之後。
那份感覺越來越深,直到她跟隨冷白希去了西萊國,那感覺就像一種緩慢的毒藥,刺進了心中,再也拔不出來。
冷白希……杜航想倒這個名字的時候,嘴裏覺得有那麼幾分的苦澀。
他可以說是自己青梅竹馬的好兄弟啊,他怎麼可以對自己的女人下手?他又怎麼可以背叛自己,又怎麼可以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