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次和小朋友玩耍嬉鬧,總會出現狀況。
玩“鼻子眼睛耳朵”,把小旺的手指拍骨折;玩丟沙包,把小娟砸得眼睛弱視;玩疊羅漢,一腳踢到了小明的腦袋。這之後小明總是二了吧唧,一回答問題,總被老師請出教室。
當然,趙菜鳥也不完全是個禍害。起碼鄰村的小孩,在這裏嚐到菜鳥的黑手後,再不敢輕易到村裏偷瓜摸棗。
可憐趙大柱微薄的薪水,幾乎都貼給了受傷害的小朋友家裏。拿到了錢,加上趙大柱如今已是營級幹部,早就是村民景仰的存在,這才沒有追究下去。
他們能做的,就是堅決不許孩子跟趙菜鳥一起玩耍。說話也不行。
趙菜鳥的童年,看來必然是孤獨的,寂寞的,無人相伴的。每次他裸著小身板出現在村子中心的空地上,同齡的孩子都會一哄而散,歡笑聲嬉鬧聲又在別處響起。
“我也不稀罕跟他們玩!”。他做了個鬼臉,獨自跑向村子外的釀泉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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釀泉河起源於村外幾十裏之外的琅琊山。
河麵有幾十米寬,水深也超過五米。
也許幾十年後,隨著氣候變化尤其是工業化的加速,它也會跟神州大地上其他河流一樣,最終隻留下依稀可辨的河床。但現在它水量充沛,似乎帶著歐陽修的酒香,流向遠方的湘江。
酒香清晰可辨。
岸邊的巨石上,端坐著一名看不出年紀的青衣人。麵色光潤不遜於青年,目光深邃又更甚於老者。如果讓村子裏的人辨認,恐怕沒有幾個能憶起他就是幾年前走進趙家的道士。
從村子離開後,他並沒有走遠。而是在山頂搭起了茅屋。為了不驚世駭俗,更是改換了裝扮。一邊撫養從其他地方收養的一個孩子,一邊默默守護著趙菜鳥。
為什麼如此看緊趙菜鳥。這個隻有他自己明白。
或者他也並不是真正明白。
這時,他望了一眼並沒有下餌的魚鉤,又拿起酒葫蘆輕輕咂了一口。
酒香的源頭在這裏。
“武君,看你魂不守舍的樣子。收起筆墨,去跟趙菜鳥玩耍吧。他已經來了。”
名叫武君的孩子文文弱弱的樣子,如果紮起小辮,這十裏八鄉最漂亮的小姑娘也沒有他好看。
作為男孩,他秀氣的過分。好在有“武君”這個霸氣的名字,為他補上一絲陽剛之氣。
武君歡呼一聲,立刻起身。雖然急著去玩耍,還是有條不紊,一件件收起文房四寶。
耽誤了一小會,趙菜鳥就已經爬上了巨石。
巨石高愈三米,方方正正,四周都是絕壁。但趙菜鳥手把石壁上為數不多的裂縫和凹坑,很輕鬆地就能上來。武君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看他手指擋住嘴唇,躡手躡腳地走向老道。武君不禁莞爾,露出雪白的牙齒。“別嚐試了,師傅早知道你來了。”
趙菜鳥雙手一攤,做出恨恨的樣子,“再沒機會把他推到河中了!”
“對我這麼大的怨念?”道士轉身問道。
其實怨念說不上。老道幾年前就誘騙他到河裏往岸上搬石頭,每到力不從心的時候,又會教他一些呼吸技巧和詭異的身法,然後再誘騙他往更深的河底去搬運更大的石頭。
來這裏玩耍,每次都會精疲力盡。
“老道,”這個稱呼是道士告訴他的,並不算不敬。“河底到底有沒有七彩石?”
“不搬完怎麼能知道呢?”道士高深莫測地說道。他發現趙菜鳥不能修煉他的仙法,隻有把師門的強身術傳給他。或許他的機緣未到,學了強身術,起碼有希望活到機緣來到那一天。
“感覺你是在騙我。”趙菜鳥揮了揮拳頭,“以後我再不來這裏了。”
“不能這樣!”武君著急道。“師傅是為你好。”
老道卻是黯然一笑,“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金陵城有王者之氣,倒也適合你。不過卻不適合我們師徒倆。等武君長大,我會讓他去找你。趙菜鳥你別忘了咱們這場緣分。”
趙大柱如今是營級幹部,家屬已經可以隨軍。早上劉桂蘭興奮地告訴趙菜鳥,他們要舉家搬到金陵。
老道竟然也知道這個消息,這讓菜鳥有些詫異。但他到底還是孩子心性,也對老道無所不知習以為常。
“忘不了你們!”,他拉起武君,就跳向河中。
河麵上傳來武君的尖叫聲,隨即又變成笑語聲。
童年都是美好的,因為毫無機心,可以縱情玩耍。
道士陷入沉思,喃喃道:“我隻能做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