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酒宜華席,留僧想獨園(薦),
不須攀月桂,何假樹庭萱(萼)。
禦史秋風勁,尚書北鬥尊(崔萬)。
流華淨肌骨,疏瀹滌心原(真卿)。
不似春醪醉,何辭綠菽繁(晝)。
素瓷傳靜夜,芳氣滿閑軒(士修)。
這首啜茶聯句,由六人共作,其中陸士修作首尾兩句,這樣總共七句。作者為了別出心裁,用了許多與啜茶有關的代名詞。如陸士修用“代飲”比喻以飲茶代飲酒;張薦用的“華宴”借指茶宴;顏真卿用“流華”借指飲茶。因為詩中說的是月夜啜茶,所以還用了“月桂”這個詞。用聯句來詠茶,這在茶詩中也是少見的。
5.唱和詩
在數以千計的茶詩中,皮日休和陸龜蒙的唱和詩,可謂別具一格,在詠茶詩中也屬少見。
皮日休,唐代文學家,襄陽(今湖北襄樊市)人,曾任翰林學士。陸龜蒙,唐代文學家,長洲(今江蘇吳縣)人,曾任蘇湖兩都從事。兩人十分知己,都有愛茶雅好,經常作文和詩,因此,人稱“皮陸”。他們寫有《茶中雜詠》唱和詩各十首,內容包括《茶塢》、《茶人》、《茶筍》、《茶籯》、《茶舍》、《茶灶》、《茶焙》、《茶鼎》、《茶甌》和《煮茶》等,對茶的史料,茶鄉風情,茶農疾苦,直至茶具和煮茶都有具體的描述,可謂一份珍貴的茶葉文獻。
“酒壯英雄膽,茶助文人思”,茶能觸發文人創作激情,提高創作效果。但是,茶與書法的聯係,更本質的是在於兩者有著共同的審美理想、審美趣味和藝術特性,兩者以不同的形式,表現了共同的民族文化精神。也正是這種精神,將兩者永遠地聯結了起來。
§§§第三節 茶書茶畫
中國書法藝術,講究的是在簡單的線條中求得豐 富的思想內涵,就象茶與水那樣在簡明的色調對比中求得五彩繽紛的效果。它不求外表的俏麗,而注重內在的生命感,從樸實中表現出韻味。對書家來說,要以靜寂 的心態進入創作,去除一切雜念,意守胸中之氣。書法對人的品格要求也極為重要的,如柳公權就以“心正則筆正”來進諫皇上。宋代蘇東坡最愛茶與書法,司馬光 便問他: “茶欲白墨欲黑,茶欲重墨欲輕,茶欲新墨從陳,君何同愛此二物? ”東坡妙答曰:“上茶妙墨俱香,是其德也;皆堅,是其操也。譬如賢人君子黔皙美惡之不同,其德操一也。”這裏,蘇東坡是將茶與書法兩者上升到一種相同的哲 理和道德高度來加以認識的。此外,如陸遊的“矮紙斜行閑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這些詞句,都是對茶與書法關係的一種認識,也體現了茶與書法的共同美。
唐代是書法藝術盛行時期,也是茶葉生產的發展時期。書法中有關茶的記載也逐漸增多,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是唐代著名的狂草書家懷素和尚的《苦筍貼》。
宋代,在中國茶業和書法史上,都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時代,可謂茶人迭出,書家群起。茶葉飲用由實用走向藝術化,書法從重法走向尚意。不少茶葉專家同時也是書法名家。比較有代表性的是“宋四家”。
唐宋以後,茶與書法的關係更為密切,有茶葉內容的作品也日益增多。流傳至今的佳品有蘇東坡的《一夜帖》、米芾的《苕溪詩》、鄭燮的《竹枝詞》、汪巢林的《幼孚齋中試涇縣茶》等等。其中有的作品是在品茶之際創作出來的。至於近代的佳品則更多了。
我國以茶為題材的古代繪畫,現存或有文獻記載的多為唐代以後的作品。如唐代的《調琴啜茗圖卷》;南宋劉鬆年的《鬥茶圖卷》;元代趙孟俯的《鬥茶圖》;明代唐寅的《事茗圖》,文征明的《惠山茶會圖》、《烹茶圖》,丁雲鵬的《玉川煮茶圖》;等等。
唐人的《調琴啜茗圖卷》,作者已不可考,也有說是周肪所作。畫中五個人物,一個坐而調琴,一人側坐麵向調琴者,一個端坐凝神傾聽琴音,一個仆人一旁站立,另一仆人送來茶茗。畫中的婦女豐頰曲眉,濃麗多姿,整個畫麵表現出唐代貴族婦女悠閑自得的情態。
元代書畫家趙孟俯的《鬥茶圖》,是一幅充滿生 活氣息的風俗畫。畫麵有四個人物,身邊放著幾副盛有茶具的茶擔。左前一人,足穿草鞋,一手持茶杯,一手提茶桶,坦胸露臂,似在誇耀自己的茶質香美。身後一 人雙袖卷起,一手持杯,一手提壺,正將茶水注入杯中。右旁站立兩人,雙目凝視,似在傾聽對方介紹茶的特色,準備回擊。圖中,人物生動,布局嚴謹。人物模 樣,不似文人墨客,而像走街串巷的貨郎,這說明當時鬥茶已深人民間。
明代唐寅的《事茗圖》畫的是:一青山環抱、溪流圍繞的小村,參天古鬆下茅屋數椽,屋中一人置茗若有所待,小橋上有一老翁依杖緩行,後隨抱琴,似若應約而來。細看側屋,則有一人正精心烹茗。畫麵清幽靜謐,而人物傳神,流水有聲,靜中有動。
明代丁雲鵬的《玉川烹茶圖》,畫麵是花園的一 角,兩棵高大巴蕉下的假山前坐著主人盧仝——玉川子,一個老仆人提壺取水而來,另一老仆人雙手端來捧盒。盧仝身邊石桌上放著待用的茶具,他左手持羽扇,雙 目凝視熊熊爐火上的茶壺,壺中鬆風之聲隱約可聞。那種悠閑自得的情趣,躍然畫麵。
清代畫家薛懷的《山窗洪供》圖,清遠透逸,別具一格。畫中有大小茶壺及茶盞各一,自題五代胡嶠詩句:“沾牙舊姓餘甘氏,破睡當封不夜侯”,並有當時詩人朱星諸所題六言詩一首: “洛下備羅案上,鬆陵兼列徑中,總待新泉治火,相從栩栩清風。”此畫用桔筆勾勒,明暗向背,十分朗豁,立體感強,極似現代素描畫。可見,乾隆年間已開始出現采用此種畫法的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