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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4點鍾之前,我再次來到了梁公館。

這次我是作好了相應的防護準備才來的。我把我的褲腳、袖口、領口都緊緊地係好,同時我還在身上噴了防蚊劑、蟲不叮等藥物。

趁著天黑,我手腳並用地爬上了樹,再次坐到了那個樹杈上。

我開始聚精會神地等待老梁起床。

這時候,忽然有一陣嚓嚓嚓的聲音撕開了寧靜夜空的一角。說實話,我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我甚至在一瞬間感到了驚悚。因為據廠裏的老職工講,長白山上有不少棕熊,那些家夥餓急了經常會在黎明之前,下山來尋覓食物。再說我所在的位置又是食堂,熊被誘惑而來極有可能。我感到異常恐慌,趕緊循聲觀望。

嚓嚓嚓的聲音越來越近。一個黑影兒在不遠處出現了!屏住呼吸細細看去,那黑影兒竟然是圓鼓鼓、肉乎乎的!

——棕熊?!

是棕熊!

它呼哧呼哧的急促喘息聲,讓我認定就是一隻棕熊!

黎明前,饑餓的棕熊!

昏暗的路燈斜打過來,它身上的皮毛依稀可見。

最可怕的還有,這個家夥正一搖一擺地向我所在的方向逼近。

我立即惶恐了起來。我的第一感覺是完蛋了,傳說中那家夥的嗅覺極其靈敏,它一定早就聞到了我身上的氣味,它一定早就把我納入了它的早餐菜單。

果然,伴隨著嚓嚓嚓的聲音,那個家夥緩慢地逼近了我。我身上一下子便乍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怎麼辦?怎麼辦?我的腦子在急速地運轉著。逃跑?繼續往樹的頂部移動?我忽然想起來,熊看似拙笨,但它卻是一個爬樹高手和奔跑能手,這個時候,我無論是選擇從樹上跳下去逃命,還是選擇繼續往樹的頂部移動,恐怕都不是明智之舉,可我要是原地坐著不動好像更不行,因為我所坐的樹杈,距離地麵高度有限,熊走過來隻需站立起身子,一伸爪子就能像摘果子似的把我弄到手裏。跑不行,爬樹也不行,坐著不動更不行,我在緊張地考慮著,還有沒有其他逃離這裏的辦法。情急之下,我作出了下下之策的選擇,事到如今,我覺得也隻有這個下下之策能救我的性命,盡管這個下下之策有可能會暴露我監視老梁的企圖,會讓我精心策劃的監視計劃付之東流,但是我現在已經沒有了選擇餘地,要想保命,隻得如此。

黑影兒更近了,我仿佛已經聽到它饑腸轆轆的肚子裏,發出來的咕嚕咕嚕的響聲。於是我的心一橫,牙一咬,倏地一下從樹上跳了下來。隨著耳邊一陣呼呼的風聲,我撲通一聲落地,之後不顧身體的疼痛,按照預想,就地一滾,感覺到身體碰到老梁的房門了,立即便用腳使勁兒踹了起來,踹門的同時,我還發出了老梁、老梁、梁師傅開門、開門的大聲呼喊。我的期待是老梁聽到我踹門和呼喊能夠立即將房門打開。

然而,老梁的房門卻紋絲未動。

一瞬間,那家夥便躥到了我的跟前,我被一個巨大的黑影籠罩住了。

緊接著我感覺那家夥用腳踢了我的屁股一下,我猜想,它就要朝我的屁股下嘴了,熊是一種非常聰明的動物,它知道哪裏的肉最為可口。

梁師傅,救命,救命啊——我驚慌失措地呼喊了起來。

那個家夥迅速地朝我的身上撲了上來。

老梁的房門依舊緊閉著。這渾蛋居然見死不救!

黑影幾乎貼到了我的身上!

我被嚇得閉緊了眼睛。

我開始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那家夥又用腳踢了我一下。它並沒有急於下嘴。我忽然想起來,動物都有這樣一個習性,它們在進食之前都喜歡玩弄一下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