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弦之名(1 / 3)

神奇的汙水淨化

星期六的下午,老市區廢棄公園的噴水池邊意外地圍滿了人。其中有二十來人搬著小板凳坐在水池二十米開外,頂著烈日,神情如朝聖般嚴肅。站在旁邊的群眾有的抱著孩子看熱鬧,有的意興闌珊地消磨時光,也有的正好無處可去就在樹下乘涼。

在樹蔭底下,市電視台架了一部小錄像機在進行拍攝,一個臉上長滿了痘痘,蓋著厚厚粉底卻仍然遮不住的男記者正嘰裏咕嚕地說著什麼。

“各位觀眾,本台今天為您采製了親眼見證神奇汙水淨化的特別節目。在這個廢棄的市中心公園,有一群人將利用他們的集體超能力,將眼前這個噴水池中汙穢的水淨化成清澈潔淨的水。這次活動的倡議人是原西京大學教授、著名的物理學家莫舒蘭先生。莫教授原先從事大氣物理方麵的研究,在其專業領域的成就可以排入世界前五名。

“但兩年前,莫教授卻激流勇退,來到這個偏遠小城,開始潛心進行人體特異功能的開發研究,並且一手創建了‘弦之城’,網羅到全國各地很多有識之士加盟。莫教授的研究成果已經通過論文、錄像等方式向全世界發表,但真正在公眾領域進行表演尚屬首次。本台特別進行了獨家報道,相信一定能夠為您帶來特別的體驗。”

“莫教授,能不能請你談一談這次汙水淨化表演的原理和細節?”

“痘痘記者”抽搐的臉龐剛剛消失,鏡頭裏便出現了一位身穿白色西裝的儒雅男士。

“抱歉,我必須糾正一下。我們並沒有在做什麼特異功能表演,那種偽科學的東西與我們無關。”莫教授的聲音聽起來渾厚並有說服力,讓人心情舒暢,“我們是根據‘弦理論’,讓很多人的腦電波趨於一致,聚集足夠的能量來改變這個世界的物質狀態。”

“痘痘記者”顯然一個字都沒有聽明白,但職業素養和鏡頭前的尊嚴讓他不得不連連點頭,搜腸刮肚地想著如何接下一句台詞,“那麼,一會兒坐在這裏的二十多個人將會用他們的腦電波來改變汙水的狀態咯?”

莫教授臉上顯出無奈的神色,隻能盡量順著記者的簡單思維回答道:“也可以這麼說,等會兒他們的腦電波將在我的引導下漸漸趨於一致,而這些同質的腦電波會聚起來就成為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它可以分解水中的汙垢,還原水的本來麵目。對不起,馬上就要開始了,請你們靠後一點兒。”

這時,鏡頭再一次對準了那個廢棄已久的噴水池,裏麵盛滿了黑色的髒水,讓人看了就反胃。“真的很難相信這樣的水能夠變清澈呀!”一位被隨機采訪的群眾感慨道,“如果這項發明是真的,可真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啊!”

莫教授緩緩地舉起自己的右手,幾名看起來像是工作人員的小夥子把一張巨大的油皮紙慢慢覆蓋到噴水池的水麵上。群眾的騷動開始慢慢安靜下來,大家屏息靜氣地等待著奇跡的發生。莫教授拿起旁邊的一把小提琴,開始緩緩地演奏起來。小提琴悅耳悠揚的音色靜靜地撫過每一個人的心頭,鏡頭裏的畫麵中,一抹夕陽閃耀著迷人的光彩,這幅畫麵,宛如一幅 18世紀的油畫。那二十多位發功者也完全沉浸在了這琴聲之中,渾然忘我,臉上是放鬆而自然的表情。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當然,電視台播出時掐掉了大部分的演奏),莫教授的琴聲漸漸停頓下來。眾人仿佛從一場睡夢中剛剛醒過來一般,有的人還在那裏眯著眼睛。

“請揭開油皮紙。”莫教授富有磁性的聲音把大家的注意力再次聚集到水池邊。

幾位工作人員把油皮紙慢慢拉出來,由於水的表麵張力,這個過程還是挺費勁兒的。當油皮紙被揭去一個角的時候,人們立刻看到水池當中的水映射出浮著朵朵白雲的藍天,清澈宛如初妝的新娘。

“哦!”人群爆發出一陣驚歎,隨即是長久不息的掌聲。

“他成功了!汙水淨化成功了! ”“痘痘記者”的臉再次映入鏡頭,激動得唾沫亂飛,“觀眾朋友們,這是一個曆史性的時刻!我們見證了最偉大的時刻……觀眾朋友們!”

這時,一名工作人員從噴水池裏舀了一杯水拿到“痘痘記者”麵前,請他品嚐一下。

記者小心翼翼地聞了聞氣味,似乎沒有什麼異常,然後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並沒有奇怪的味道。於是他幹脆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清澈的水沁入心脾的感覺好極了。他笑眯眯地對著鏡頭說:“淨化的汙水,味道好極了!”

弦的理論

塗小姐和朱先生站在“弦之城”的城門口。所謂的“城”其實是一大片高檔的別墅小區,座落在城郊一個偏僻荒涼的小鎮裏麵,和周圍的民居風物格格不入——小區裏麵是一片花團錦簇,美好得就像天堂一般。

“小兔子”瞥了朱先生一眼,說:“就是這兒了?為什麼要報道這裏啊?”朱先生不置可否地說:“前一陣電視上播的‘汙水淨化’實驗,你看了嗎?”

“那個啊……”塗小姐沒好氣地說,“胖子主編特地錄下來,組織我們看了好幾遍呢!不過,想不通啊,那麼髒兮兮的水怎麼可能一下子變幹淨呢?”

“這項技術就是由弦之城的主人莫舒蘭教授發明的。”朱先生說,“但是,他隻做過公眾實驗,卻沒有發表任何原理性的文章,所以學術界對此事都半信半疑。”塗小姐眨巴了一下眼睛,說:“聽你的口氣,好像是要來挑戰一下這位莫教授哦!”朱先生正要回答,突然看到城門口出來一個人,他熱情地叫道:“寬哥,好久不見。多謝你引薦啊!”來人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長得跟朱先生有幾分神似,但麵部表情卻十分緊張。

“小朱,你能來真是太好了。莫教授是我的博士生導師,當年我們幾個師兄弟跟他來到這裏創業。經過幾年的打拚,弦之城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可是我卻感到越來越不安。這繁榮盛世的背後其實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小朱,聽說你解決了不少奇怪的案子,我非常需要你的幫助……”

聽到這裏,“小兔子”忍不住插話道:“喂,真正揭發那些詐騙組織的人是我啊!有什麼問題就跟我說吧!”

朱先生略為尷尬地介紹說:“這位是我母親表哥的兒子,也算是我的表哥,叫胡大寬。這位是我的一位記者朋友,塗小姐。”

胡大寬帶著狐疑的眼神看了塗小姐一眼,並沒有理睬她的熱情,繼續跟朱先生說:“今天是新會員的入城儀式,你們正好也可以見識一下,再作定論。跟我來吧!”

“弦之城”的崗哨檢查非常嚴格,雖然有雜誌社的介紹信,還有朱先生表哥的引薦,但塗小姐和朱先生還是被裏裏外外翻了個遍。“弦之城”規定不允許外人攜帶任何有攝影、攝像功能的器材進城,在城內活動期間也不允許與外界通信,因此兩人的手機、相機全部都被扣留在了崗哨亭。

胡大寬介紹說,加入“弦之城”的會員,身家基本都在十億以上,更不乏進入世界財富排行前一百名的大富豪。“弦之城”的運營幾乎全部是靠會員的會費和讚助,光是這兩項就已經能夠敵過好幾個小國家了。“小兔子”聽了喜滋滋的,心想要是能有機會結識幾位富翁,順便解決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就更好了。

“弦之城”的建築基本都是歐式的紅磚房,路邊是大片的綠草地和點綴其中的五顏六色的花朵,空曠的地方還養著幾汪池水,景色十分宜人。

走了大約一刻鍾,一座灰色的古堡出現在眼前,正說著話的三個人立刻噤聲了。這就是“弦之城”的主城堡凱撒城,灰色的石磚顯得肅穆而壓抑,站在它的麵前好像會被它一口吞噬掉似的。塗小姐渾身哆嗦著打了個激靈。

古堡內的景象更加令人瞠目結舌,既有富麗堂皇的歐洲風格裝飾,又有現代化的電氣設備,隨處可見 50寸的液晶電視,差點兒讓塗小姐以為走進了英國皇宮。

有一名五十多歲的男子站在演講台上,大概就是莫舒蘭教授了。他一身樸素的白西裝,溫文爾雅,聲音富有穿透力,仿佛能夠抵達人內心深處。此刻,他對新會員的演講已經開始了。

“我們都聽過神話,了解神的力量。塑一個泥人,落地便可走;揮一揮手指,滄海變桑田。這些流傳於遠古的故事,不論中外都有類似的傳說。這絕對不是一種偶然,它表明在遠古的時代,人類確實擁有那種神奇的能力。可是,這種能力是怎麼來的呢?在幾千年的曆史長河中,人類又是如何漸漸地喪失了這種能力的呢?

“人類文明的發展史,就是對所處世界不斷加深認識和理解的過程,是一部知識和科技的發展史。我們觀測星空,記錄天象,了解星辰的運動和天氣的變化;我們探究物質成因,理解萬物生長規律;我們發現並使用了火、電、氣,發明了汽車、飛機、電腦,甚至還製造出了能夠把全人類毀滅的核武器……人類文明就是在這樣快速的發展中,一步步走向滅亡的盡頭,渾然不覺。

“親愛的朋友們,人類喪失了最原始的能力,換來的卻是生存環境的破壞、人口的激增、心靈的分崩離析。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呢?我們的文明到底會將我們帶向何處?人類的明天是落腳在另一個陌生的星球,去進行另一場醜惡的破壞,還是回歸本原,重獲新生呢?”

“小兔子”聽得臉龐微微發燙,心跳撲撲地加快。莫教授有著超乎尋常的煽動力,把每一個人都帶入了一幅末日的絕景。“如何才能獲得新生?”塗小姐以為這是自己腦海中的問話,卻發現幾乎人人都在發出這樣的疑問。

莫教授麵帶悲憫地看著眾人,說:“從亞當和夏娃吞食了智慧之果,人類便有了所謂的思想。這思想開始在人類的大腦中作祟,衍生出無數醜陋和悲哀。

“所以,與其說蛇讓人類吞下的是智慧之果,不如說是惡魔之果。思想讓我們開始意識到個體的存在,開始分離出你和我、族群和種群、國家和民族,於是戰爭便出現了,忌妒、仇恨、淫穢、醜惡開始在大地蔓延、流淌。我們掌握了一門又一門知識,發明了一項又一項技術,創造了一個又一個文明,而我們做這一切的唯一目的就是去控製。

“我們要控製這個星球,控製其他物種,控製生活,控製他人,控製一切讓我們感到不安的事物。歸根結底,我們的思想帶給我們的唯一好處就是把自己控製在原地,不去麵對未知,不去麵對恐懼,不去探索真正的新世界,牢牢地待在原地,待在我們的理解力能夠觸及的範圍內。

“於是,人們的思維開始混亂,腦電波不再以和諧的方式傳遞能量。所有人的電波都變成了無序的運動,大家在四處亂放電,而這些能量最終相互消解,什麼也產生不了。人類離神越來越遠,原始的、能夠創造奇跡的力量在知識和思維的作用下,漸漸瓦解了。”

莫教授的聲音一點點低沉下來,使人們在心中產生深深的共鳴。

“如何才能找到新的世界?如何才能重新接近神性?我們需要每一個人放下無謂的思想,拋棄帶來毀滅的知識和技能,回歸心靈純粹的狀態,從而再次發出和諧的腦電波。這些電波將會聚成一根貫穿宇宙的巨大琴弦,將整個世界、天與地徹底改變。這就是人類通向神唯一的道路。”

聽眾們顯得十分振奮,開始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什麼是和諧的腦電波呢?”“是說我們也能變成神嗎?”

“為了向大家演示純粹心靈的力量,今天我們要替天行道,當場懲戒一名惡人。”莫教授把手指向身後說,“坐在我身後的這五十位同誌將在我的引導下,放下無謂的思想,發出和諧一致的腦電波,而這股能量將穿越空間,改變命運,讓惡人受到應有的製裁!”

塗小姐聽得暗暗吃驚,嘀咕道:“難道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嗎?”

“今天要懲戒的惡人是大地石油集團公司的總裁王誌堅。此人通過行業壟斷,抬高成品油價格,再通過進出口差額牟取暴利,給國家和人民帶來了極大的損失。而且,這個人還包養了七個情婦,惡霸一方,甚至害人性命。今天我們就要替天行道,鏟除這個魔鬼!”說著,莫教授拿出一把小提琴並示意坐在邊上的五十個人準備發功。

輕柔而悠揚的小提琴聲在禮堂裏靜靜流淌,每個人的耳邊都縈繞著清泉一般透澈的音符,心頭湧起一股股暖流。“小兔子”也陶醉在這樂聲中,搖搖晃晃差點兒站不住。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大廳裏的電視機裏突然跳出來一條新聞:“本台最新接到的消息,大地石油總裁王誌堅因心髒病突發身亡。據悉,王誌堅早晨起床的時候感覺心髒有所不適,但因公務繁忙沒有及時去醫院,結果在下午三點鍾的董事會上突發心肌梗塞,在送往醫院的途中死亡。據家人介紹說,王誌堅一直以來身體都很不錯。目前,警方仍在就這起事件做進一步調查。”

大廳裏麵爆發出一陣驚異的歡呼聲,好像洶湧不斷的浪潮,幾乎把塗小姐和朱先生給淹沒了。塗小姐慌亂地自言自語道:“這是怎麼回事?太玄乎了吧?這幫人在這兒下詛咒,那邊人就死了?”

朱先生瞥了一眼手表,時間是三點半,考慮到醫院搶救的時間和新聞采播時間,差不多就在這些人發功的同時,王誌堅心髒病發作。

這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法呢?

汙水淨化的秘密

新會員宣講會結束後,塗小姐和朱先生被請到了莫教授的待客室。塗小姐滿腦子還想著剛才的案子:“集體意念殺人……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呢?莫非他們在發功的同時,派另外一個人去暗殺?”

朱先生反問道:“可是,新聞裏麵說王誌堅是突發心髒病而死,這要如何做到呢?”

塗小姐眼珠子一轉,說:“偵探小說裏不是經常寫嗎,給人服用某類藥物,可以造成心髒病發作的假象。”

朱先生用拳頭抵著下巴,似乎對這個說法不太滿意:“我考慮過這個可能性,但是就算凶手能夠搞到這種藥物,他也未必能夠那麼準確地計算時間呀!畢竟引發心髒病的藥物不像某些毒藥,會在瞬間發作。”

塗小姐嘟著嘴正要說什麼,胡大寬走了過來,說:“小朱說得沒錯,那是不可能辦到的。剛才我已經跟警方的朋友聯絡過了,屍檢沒有發現任何藥物的作用,所以他們認為王誌堅的死沒有疑點。”

塗小姐像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地在會客室柔軟的沙發上坐下,叫喚道:“既然警方都已經蓋棺定論了,那請我們來這裏還有什麼意義?”

胡大寬輕輕地笑道:“難道大名鼎鼎的塗小姐隻有這點兒本事嗎?我還以為你對‘弦之城’的秘密已經有了自己的看法呢!”

這話嚴重打擊了塗小姐脆弱的自尊心,怒氣把她的小臉憋得紅紅的,她說道:“那個……那些個小把戲我早就都看穿了!比如,那個汙水淨化的實驗,采用的就是最簡單的化學原理嘛!”她一邊說,一邊仔細回憶著自己殘存的那點兒化學知識,“強酸、強堿性的腐蝕劑都可以溶解汙垢……我記得高中化學課本裏麵有一種水……對了,叫作‘王水’,是用什麼硝酸、鹽酸之類配成的,據說連金屬都能夠被熔化掉哦。那不就是最好的汙水淨化劑嗎!”塗小姐得意地笑了。“你有化學知識嗎?”胡大寬故意瞪大了無奈的雙眼,看著她說,“就算強酸能夠溶解掉金屬之類的汙垢,水中也還是有金屬離子的顏色,不可能變為純淨無色的呀!而且‘王水’極易分解,有刺鼻的氣味,難道周圍的人會聞不出來嗎?”

塗小姐不禁用手蒙住了臉,羞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想當年她也是理科班的,怎麼當了幾年記者就連常識都忘光了?

這時,一直在旁邊沉默的朱先生突然說:“想用單純的化學製劑來淨化汙水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如果隻是把看似汙濁的液體變得清澈幹淨,卻並不難做到。”

“什麼意思?”胡大寬故作好奇地問道,“看似汙濁的液體……”

“普通的汙水成分複雜多樣,不可能有什麼萬能的藥劑淨化它。所以,答案隻有一個,那不是普通的汙水,是經過特別配置後看起來像汙水的褐色液體而已。”朱先生說,“有很多化學物品都可以用來配製類似的液體,比如說碘酒,通過調整碘的濃度就可以將碘酒調成和普通汙水相近的顏色。”

“這麼說來,那一池子的汙水都是假的咯?”塗小姐迷惑地問,“他們事先已經進行了調換?”“對,為了上演汙水淨化那驚人的一幕,花費這點兒力氣不算什麼。”朱先生解釋道,“到了表演的時候,他們往這種液體中加入相應劑量的大蘇打,液體中的碘會和大蘇打發生化學反應,變成無色的鹽類。這樣,一出汙水淨化的表演就完成了。我想,大蘇打應該就塗在那層油皮紙下麵,蓋在水上麵之後就能充分發生反應了。”

“小兔子”覺得自己似乎是聽懂了,但又好像有點兒朦朧。

胡大寬不置可否地笑道:“按照你這個方法,確實能夠達到那種效果……但是你不要忘了,當時現場的記者還喝了一口淨化後的水呢,他說挺好喝的啊!”

“嗨,那個記者是托兒唄!”塗小姐不屑地說。

“不可能!如果記者知情的話,那種液體他應該喝不下去吧?”胡大寬不懷好意地嘲諷道,“那種液體雖然看起來純淨,但總歸有很多化學成分。給你,你會喝嗎?”

朱先生輕輕一笑,說:“這就是整個戲法中最廉價但也最蒙人的地方。當人們被汙水淨化的奇跡震撼到的時候,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了那汪池水之中,至於工作人員手中拿著的杯子是空的還是滿的,恐怕根本就沒有人會注意到。所以我猜想,這不過是個障眼法。工作人員隻是假裝從水池裏麵舀了一杯水上來,而實際上那杯子裏麵早就裝了普通的純淨水了。這是魔術裏麵常用的心理騙術,攻其不備,出其不意。”

胡大寬爽朗地笑了,說:“小朱,果然不能小看你啊!不過,莫教授的弦理論並非信口開河,集體意誌的超能力是真實存在的。”

這時,莫教授走了進來,接過話茬道:“純粹的心靈具有強大的力量,隻要你們相信,就可以達到。”

胡大寬附和道:“是的,莫教授曾經引領我們完成了驚天動地的奇跡。比如 2004年發生在印度洋的海嘯、2009年發生在海地的大地震,還有很多飛機墜毀、列車相撞的事件,都是在我們大家集體意誌的影響之下發生的。就算不相信汙水淨化,你也無法解釋這些事件和弦理論的關係吧?”

“啊?你說海地的地震也是你們用集體意念搞出來的?”塗小姐驚訝得差點兒掉了下巴,“太誇張了吧?絕對不可能!”

“小姐,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隻有你想不到的事。當時,我們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發功,親眼看著自己的意念一點點得到實現,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隻要體驗過一次就會被感動得不行……我以前也對莫教授的理論半信半疑,但自從那次之後我便決心要為弦理論奉獻自己的一切了。”說著,胡大寬轉向莫教授,露出虔誠的表情。

莫教授滿意地說道:“當然,那種破壞性的活動並不是我們真正的目的。通過調整世界局勢的平衡來實現人類的永久和平,才是“弦之城”的光榮與夢想。塗小姐,聽說你是一名記者,我很希望能夠通過你把‘弦之城’的理念傳遞給大眾。”

塗小姐感到自己的內心明顯動搖了,一邊順從地對著莫舒蘭點頭,一邊偷偷拽著朱先生的衣袖,從牙齒縫裏擠出幾句:“這……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有人能改變得了天時、環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