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屍長老(3 / 3)

話剛落音,甕婆甩開了老三的胳膊,站到屋中央,大聲說:“李家所發生的一切,皆因祖墳風水遭到破壞之故。你們不得不相信,祖墳風水對後代運程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影響。李利民先生,作為研究建築風水學的學者,你應該明白其中的利害。”

塗小姐突然想起來,朱先生的這位四表舅在來時路上的確曾經向她吹噓過建築風水學的科學性。難道,這個甕婆和李利民之前就彼此認識?

隻見李利民抬起頭,眼神裏流露出複雜的信息,低聲說:“風水學雖然有科學的東西,但也有偽科學的謬論。”“嗬嗬,雖然科學上還不能驗證,但是祖墳的風水環境確實和子女的命程有著密切的聯係。”甕婆儼然換成了一副學者的姿態,“在人類的骨骼中存在著一種信息能量場,叫作胎光。人死之後,胎光隨著骨骼一起被埋到了墳墓裏。胎光信息場能夠和地理環境的能量場結合,穿越時空隧道,對後代子孫產生影響。因此,破壞祖墳周圍的地理環境,也就會破壞祖先胎光信息與後代之間的互動模式,從而對子孫的命程產生影響。”

“這是真的嗎?”塗小姐瞪大了眼睛,望向環境學家李利民。

李利民低著頭,有些不情願地說:“在民俗風水學中,確實有用能量場來解釋祖墳風水的說法。但是,說到祖先的骨灰能夠傳導信息……”

“哈哈,你們看,這是有科學依據的。”甕婆嗤笑道,“警察同誌,現在你們該相信了吧?這一切都是李家咎由自取,拆祖屋、挖祖墳都是大逆不道的事,他們怎麼可能有會什麼好結果!”

整個屋子裏鴉雀無聲,仿佛都被甕婆的氣場震懾住了。鎮上的兩個警察互相看看,無可奈何地說:“案件還需要進一步調查,你們誰都不許離開這裏。”

不可能犯罪

塗小姐盯著牆上的那個破洞,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什麼名堂來。真是難以想象,如此小的一個洞,怎能任由一個大活人自由來去呢?

經過縣刑偵大隊的同意,他們再次進入李家的裏屋查看情況。屋子的窗戶是用舊式插銷鎖住的,門鎖也是普通的彈簧鎖,關門就會自動鎖上。這種鎖可以從裏麵自由打開,而外麵的人必須用鑰匙才能開鎖。

“真是一間嚴絲合縫的密室啊!”塗小姐感歎道,“唯一可以做點兒文章的就是牆上那個小洞吧?可是,這並不是密室殺人,而是密室消失呀!難度大了不止一星半點。”

“隻要是詭計,就一定有破綻。”朱先生說著,徑自查看起屋內的物品來,包括大衣櫃、床等家具。他把床上的被子、褥子都掀開,好像在翻找著什麼。

“咦?這有好多木偶呢。”塗小姐湊到朱先生身後,從床上拿起了一個小木偶人來。

“我父親是個木偶師。”老四李利民倚在門邊說道,“他在朝鮮的時候,曾經跟一個日本藝匠學過手藝。我小時候,他還經常在村裏表演木偶戲法。”

塗小姐拿著那些小小的、醜醜的木偶人,心想那種表演肯定很無趣。李利民卻繼續說道:“其實,雲南有很多有趣的民間藝術,我父親以前還經常去麗江、大理做街頭表演。我們兄弟幾個小時候,也都是街頭小明星呢。”

聽到這裏,朱先生笑道:“我記得那年在舅公家住的時候,還被你們拉去表演小李飛刀,嚇得我哇哇大哭。”

塗小姐皺著眉頭想象,朱先生哇哇大哭,那一定醜得沒法看了。

正遐想著,朱先生突然一個轉身,兩個人的臉瞬間撞到了一起。“小兔子”的視野再一次被朱先生的麵容充滿,羞得她滿臉漲紅,頭頂都要冒煙了。聰明的小腦瓜裏麵抑製不住地胡思亂想:“咦?朱先生最近是整容了,還是美容了?好像比原來看起來順眼多了……”

可是,朱先生完全沒反應。他走到一邊,打開了大衣櫃的門,把整個腦袋都探了進去,像是在測量裏麵空間的大小。塗小姐有些失落地瞥了他一眼,腦袋裏卻突然靈光乍現。原來如此!她不易察覺地一笑,快步向前廳走去。

前廳裏,甕婆正站在那副讓老大喪命的棺材旁邊。隻見她神色黯然,低垂著頭,似乎在歎息。塗小姐心想,這個巫婆一定在哀歎自己那坑蒙拐騙的生涯即將告終,於是不懷好意地說:“甕婆大人是在替亡靈超度嗎?”

甕婆猛地一抬頭,臉上竟然還掛著淚珠,哽咽道:“真沒想到,竟然害了人命!”“你終於承認是你殺死李利國的了?”塗小姐乘勝追擊道。甕婆自知說漏了嘴,臉上立刻換了一副表情,惡狠狠地說:“我不過是為自己的法力不濟而愧疚……”

這時,門外走進來鎮上的那兩名警察。其中一個說道:“剛剛縣裏麵的刑偵大隊傳來了驗屍報告,證實死者李利國是從高空墜落而死,而且法醫還在他體內驗出了安眠藥的成分。另外,關於李大爺的……”

這則消息令塗小姐喜上眉梢,她一拍腦袋,叫道:“警察同誌,我已經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了。”

其中個子較高的警察曾經讀過塗小姐的專欄,好奇地問:“記者小姐果然名不虛傳哪!這麼離奇古怪的案件都能被你破解。除了鬼魂作祟的說法之外,還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塗小姐的臉因中暑微微發紅,她晃著兩根小辮,說:“越是離奇的事件,越有簡單的解釋。你們都太執著於表麵的假象了。從表麵上看,好像是李家老大被鬼魂抓進棺材裏麵,然後又從懸崖上跌下去摔死。但是仔細分析一下就會發現兩個疑點:第一,吊車的繩索事先被人動過手腳,也就是說棺材會掉下去絕不是意外;第二,李利國體內有安眠藥的成分,也就是說,有人給他下了藥來害他。綜上所述,這是一起明明白白如假包換的謀殺。”

另一名個子較矮的警察沉不住氣了,問道:“可是,李老大是怎麼進入棺材的呢?他一開始不都跟你們站在一起嗎?”

塗小姐輕哼一聲,眉目間露出俊朗的神色:“其實,在這個事件裏,凶手不過使了一個偷梁換柱的調包計。李老大一開始確實站在我們身邊,可是木棺被吊起之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那副搖搖晃晃的棺材上麵,沒有人再去注意誰在場,誰不在場。這個時候,真正的凶手拉著李老大一起偷偷跑下了山,並在懸崖下麵的亂石崗上把他給砸死了。

“凶手事先在那裏準備了另一副木棺,把李老大裝到裏麵,再釘上棺材釘。等到懸崖上麵空木棺摔落下來的時候,就偷梁換柱地用裝著屍體的木棺代替掉下來的那副,一切自然大功告成。”

塗小姐難得做出如此邏輯連貫、合情合理的推理,心裏頗為得意,忍不住擺了個迷死人的姿勢。現場沉寂了片刻之後,高個子警察問道:“那麼,真凶究竟是誰?”

“稍安毋躁嘛!”塗小姐擺了擺手說,“還有一個謎團沒有解開,就是李老爹瞬間從密室轉移到祖墳之謎。哈哈,說穿了也是一個低級的小詭計。”說著,塗小姐帶領眾人來到裏屋。她在大衣櫃前輕輕踱步,說道,“甕婆大人的那套牆上釘小鬼兒的把戲確實挺唬人的,也轉移了所有人的視線。我記得,當時翁婆說逃走了一隻小鬼,就飛快地往屋外跑了。然後,李利國用鑰匙打開屋門,發現李老爹從床上消失了。這裏麵有一個盲點,被凶手巧妙地利用了。”

“盲點?你是說,屋子裏還有其他未被發現的出口嗎?”矮個子警察四下打量著。塗小姐眼角一眯,輕輕笑道:“盲點不在於其他的出口,而在於——當時李老爹真的已經不在這間屋子裏了。”說著,她打開大衣櫃的門,徑自爬了進去。櫃子裏空間極大,完全可以容納下塗小姐那嬌小的身軀,“看到了吧?如果李老爹一開始就躲進了這口大衣櫃,就能造成他消失的假象了。”

“你的意思是,李老爹先爬進了這口大衣櫃,等到所有人都出去找他的時候,凶手再趁亂將他帶走?”矮個子警察腦子轉得很快,“原來如此啊!但是,李老爹為什麼要配合凶手這麼做呢?”

“因為李老爹也是謀劃整起事件的凶手之一呀!”塗小姐輕鬆地吐出了這句話。李利民再也聽不下去了,一張臉因為怒火而憋得通紅,大聲喝道:“不許再胡說八道了!我爹是何等正直善良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高個子警察也在一旁連連搖頭:“記者小姐,你一定搞錯了,李老爹不會做這種事,而且他也完全沒有這樣做的動機啊!”

塗小姐並沒有動搖,鎮定地說:“李老爹根本就沒有死,祖墳裏的那副白骨一看就不是他的。他串通甕婆製造出這一係列鬼神事件,目的就是殺害一直虐待自己的李利國,並且奪回被他們夫妻倆獨吞的拆遷賠償款。”

聽到自己的名字,甕婆冷漠地輕哼一聲,說:“照你的意思,是李老爹把李利國的屍體搬進棺材,又釘上釘子的了?而且還要一個人搬走空木棺……他那麼大年紀幹得動這麼重的體力活嗎?”

“當然不行了。”塗小姐毫不示弱地哼回去,“所以,這個案子裏還有第三個凶手,是這個人完成了棺材調包的全部手法。”說著,她把視線慢慢移開去,最終落在了某個人的身上。“李利民先生,你跟甕婆應該早就認識了吧?你們倆都是 T大環境係畢業的,是你們聯手協助李老爹……”

李利民的臉色已經很差很差,簡直像暴風雨前的天空,陰沉灰暗。喉嚨裏嘶啞的聲線拖出一個個字來:“我——我沒有做過——我不會殺死自己的哥哥!”

“不對。”這時,一直站在塗小姐身後的朱先生終於開了腔,聲音鎮定,響徹四周:“塗小姐,事實並不是這樣的。”

瞬移的秘密

“小兔子”回過頭去,死死地盯著朱先生那張冷俊的麵孔。原來所謂的“順眼”隻是錯覺,朱先生永遠都是在關鍵時刻棄她於不顧的麵目可憎之人。塗小姐把小臉一板,瞪著眼睛氣鼓鼓地回擊道:“我的推理哪裏不對?”

朱先生的眼眸中帶著一絲熱度,以一種極為耐心的口吻說:“首先是大表舅的案子。按照你的推理,大表舅一開始並不在那副被吊起的木棺裏,而是待棺材摔落懸崖之後才被四表舅調了包。但是,你一定還記得,那副木棺被吊起的時候,裏麵傳出了男人的聲音,並且棺材還在半空中搖晃了起來。這要作何解釋呢?另外,別說是五舅公搬不動那棺材,即便像四表舅這樣身強力壯的年輕人,隻憑一個人的力氣,也難以在短短的時間內完成釘好棺材、搬走空木棺這一係列的複雜行為。畢竟,當時我們是好幾個男人一起才把棺材抬回來的。”

“這……”塗小姐急得快要哭出來了,“那棺材裏麵的男聲可能是錄音機之類發出的!晃動的話,用個什麼機關總能做到。而且,李利民力壯如牛,說不定一個人就能搞定那些事……”她越說越心虛,最後幾乎聽不到聲音了。

朱先生有些不忍心地望著頹敗的“小兔子”,繼續說:“還有一個決定性的證據,驗屍報告表明大表舅是從高空墜落而死,並不是在亂石崗上被人砸死的……”

塗小姐不吱聲,臉色很難看。朱先生隻得硬著頭皮說下去:“再說五舅公瞬間轉移的謎團。且不論五舅公的為人是不是會做出這種苟且之事,案發當時我查看了這間屋子的每一個角落,包括大衣櫃的裏麵,甚至是每一個抽屜,都沒有五舅公的影子。”

這句話讓塗小姐徹底石化了。剛才,這個道貌岸然的朱先生明明煞有介事地在那裏查看大衣櫃裏的情形,難道他是故意誤導、誘騙她出洋相?塗小姐覺得胸悶氣短,差點兒要吐血:“可是你……你剛才為什麼要看那個大衣櫃?”

“呃……”朱先生臉紅了,“我隻是在看有沒有密道……”“小兔子”臉色慘白,後退到老遠的地方,氣得不再看朱先生。這時,矮個子警官湊上來,以一種小心翼翼的口吻說:“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事實上,朱先生上次請我們做的檢驗結果也出來了。”“哦?怎麼樣?”朱先生眉頭一挑,急切地問。矮個子警官眨巴了兩下眼睛,神秘兮兮地說:“你猜得沒錯。那副白骨的 DNA和從李老爹床上采集到的毛發樣本是一致的。 ”聽到這裏,李利民不禁驚訝得張大了嘴:“怎麼可能?難道說那真是……我爹的遺骨?! ”

甕婆在一旁眯起了眼睛,喃喃地說:“肉身化骨,從宗教意義上說是一種早登極樂的造化。即使從科學的角度來講,地層礦物質的作用也可能導致肉身快速腐爛……”

“真的會有這種事嗎?”高個子警察嚇得臉都有些變形了,“難道說,真的是什麼妖魔把李老爹抓進墳墓,化成了白骨?”朱先生反而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鬆開緊皺的眉頭,說:“這樣一來,所有的事情都說得通了。塗小姐,正如你所說的,所謂的瞬間轉移,不過是表麵上的戲法罷了。”

塗小姐再一次把視線落到朱先生身上,嘟囔著說:“那麼,五舅公是如何逃脫這間密室的?你大表舅又是怎麼被轉移到半空中的棺材裏麵去的呢?”

所有人的都在靜靜地等待朱先生的解答。隻見他輕輕抿了下嘴,一字一句地說:“事實上,根本不存在什麼瞬移的魔法。五舅公沒有從這間屋子逃脫,因為他本來就不在屋內。大表舅也沒有神奇地飛入空中之棺,因為他打一開始就在棺材裏麵。”

說完這些,朱先生停頓了片刻,好像在等眾人消化這番話的意思。李利民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大聲說道:“怎麼可能?外甥?當時你和這位塗小姐都親眼見到我爹躺在這張床上,還和他有過交談,你怎麼能說他不在屋內呢?”

“是啊!那個木棺升空之前,我也聽到李利國跟你們幾個兄弟在說話,怎麼能說他當時已經在木棺裏麵了呢?”塗小姐也附和道。“你們仔細回想一下,”朱先生不慌不忙地說,“我們來屋裏看望五舅公的時候,有誰真正見到了他的麵?”李利民一愣,猶疑地說:“當時屋裏很暗,隻有大哥把身體探進了蚊帳裏麵……可是,我們都跟爹說過話呀,那個聲音應該就是爹的!”

朱先生一笑,又轉而問道:“做消災法事的時候,甕婆大人讓我們李家子孫都穿上帶鬥篷帽的‘靈袍’,當時有誰看清站在表舅媽身邊的大表舅了嗎?”

“這……我記得當時天快黑了,你們的袍子又寬又肥,鬥篷帽子遮去了大半的臉,確實難以分辨出誰是誰來。”塗小姐琢磨著,“但是,你們不都和李利國交談了嗎?”

說到這裏,李利民和塗小姐對視了一眼,腦中有什麼靈光閃過,好像醍醐灌頂一般。

“你們看,在這兩起事件中,誰也沒有看到當事人的正臉,唯一認為當事人在場的依據都是‘談話’。”朱先生走到床邊,拿起床上的那些木偶,把話挑明了說道,“我記得小時候,五舅公經常拿這些木偶在村裏麵表演戲法,那些木偶不但會動,還會說人話呢。”

“那是……爹的一項技藝。”李利民眼睛瞪得圓圓的,“他會說‘腹語’! ”

“是的,子承父業,大表舅應該也掌握了‘腹語’這門技藝吧? ”

朱先生接著說道,“當時他把身子探進蚊帳的時候,就是用‘腹語’來偽裝成五舅公的聲音來跟我們交談的。”

李利民的眼睛裏流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對眼前的事實既無法否認,又不願意相信。

朱先生進一步解釋道:“為了不讓我們發現五舅公本來就不在的事實,當我們第二次進入這間屋子的時候,大表舅第一個衝到了床邊,並且把被子什麼的都掀起來看。其實,他是為了破壞掉本來放在被子裏麵,用來偽裝成五舅公身軀的小毯子之類的。如此眉毛胡子一把抓,我們自然看不出原來床上是什麼情形了。”

朱先生深吸一口氣,做出嗅味道的表情,接著說:“你們聞一下,這個屋子裏麵隻有劣質塗料的氣味。而大表舅跟我說,醫生給五舅公開了中藥,平時都在喝。試問,一個長期喝中藥的臥床病人,他的屋裏麵會是這種味道嗎?”

李利民的眼中掠過一絲驚恐:“難道說,老爹他……”

朱先生沉痛地點點頭,說:“是的,五舅公早就去世了,一年或者更早以前就已經被他們偷偷埋在了祖墳之下,所以才會有那副化作白骨的遺骸……”

“這麼說來,是大哥夥同這個巫婆殺死了我爹?”李利民怒不可遏。

“不,五舅公應該是自然死亡的。”朱先生的語氣依然平靜,“但是,他死得很不是時候。他是抗美援朝的英雄,去年市裏麵還給活著的老英雄發放了一大筆撫恤金……”

“難道說,他們為了拿到這筆撫恤金,才偽裝出李老先生還活著的假象?”塗小姐覺得荒唐至極。

“對,他們一直偽裝著,直到祖屋拆遷,兄弟們都趕了回來,真相再也藏不住了。”朱先生說,“如果和盤托出事實,勢必要和其他兄弟平分這筆撫恤金。所以,他們不得不想出了個餿主意,讓五舅公以一種離奇的方式失蹤或者死亡……”

“你說的他們,究竟是指誰?”

“大表舅、表舅媽,還有這個裝神弄鬼的甕婆大人。”朱先生目光犀利地盯著甕婆。

“等一下,我還是不明白。”李利民撓了撓頭,“既然這是他們串通好的陰謀,為什麼大哥會被殺?難道這個女人為了獨吞所有的錢,殺人滅口?”

“不!不是我!”甕婆終於在眾人痛惡的目光中崩潰了,邊哭邊說道,“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棺材裏麵,我怎麼可能會殺死他?”

“就是啊!你剛才說李利國一早就被關在了棺材裏麵,那麼站在王淑娟身邊的男人是誰?說話的人又是誰呢?”塗小姐反問道。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見過,在市井江湖中,有一種叫作‘二鬼打架’的雜耍技藝?”朱先生突然把話題扯遠道,“所謂的二鬼打架,並不是兩個人在那裏互搏,而是一個人玩‘獨角戲’。江湖藝人會製作出一個與自身相仿的木偶人,利用自己的手腳表演出兩人相搏的場景。甕婆大人,那天晚上你就是穿著奇怪的無常之服,帶著傀儡假人引我們到墳地裏去的吧?”

“是……”甕婆的伎倆被拆穿了,她呆坐在地,“難道說……殺死利國的人是……”

朱先生點點頭,說:“那天和大表舅站在一起的人正是他的妻子王淑娟。我猜想,大表舅跟五舅公學習‘腹語’的時候,表舅媽也學到了一些技藝吧?”

“所以,那天王淑娟身邊緊挨著的是一個傀儡人偶,而她利用‘腹語’製造出了李利國在場的假象?”塗小姐覺得這個世界好瘋狂。“大嫂她不是瘋了嗎?”李利民覺得像在坐過山車,一輪衝刺之後還有新的一輪,“她為什麼要殺死自己的丈夫呢?”

“她沒有瘋。”朱先生解釋道,“她裝瘋不過為了給人一種家門徒遭不幸的印象,而且瘋子的身份也容易掩人耳目,可以在暗中幫大表舅他們穿針引線。你們回想一下就能發現,她的瘋言瘋語在事情發展過程中,起到了很大的引導作用。”

甕婆呆若木雞,喃喃地說:“沒想到,她竟然知道了我們的事……”

“對,我早就知道了,你們苟且通奸,還想攜款私奔的陰謀!”大門被用力地推開,一股狂風帶著沙塵卷入屋內,吹得人睜不開眼睛。在門外日光的投射下,一個高大的女子站在那裏,好像古老神話裏的戰神,麵色悲憤、目光凜凜。

拈花微笑之間

塗小姐跟著朱先生氣喘籲籲地爬上了軲轆村的後山。山頭的樹木漸漸後退,一片空曠而明朗的景色映入了眼簾。山下是一大片碧藍色的湖水,有幾座翠綠色的小山頭點綴其間,頭頂上白雲繚繞,仿佛人間仙境。

塗小姐的眼睛裏止不住地湧出淚水,原來美麗的事物是這樣令人感動,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軲轆湖還是很美的!”朱先生壓低了嗓門,生怕打擾了這寧靜的美麗,“塗小姐,我一直就想帶你來……”

塗小姐全身心地沉醉在美景當中,完全沒注意到朱先生的話。她自顧自地感歎道:“這真是一片聖地,怎麼會有人在這樣純潔的地方犯下肮髒的罪行呢?”

朱先生的腦袋卡殼了,原本想要說的話像潮水似的層層後退。他隻得整理了一下思緒,保持鎮定地說:“佛說:‘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其實,想通了不過都是身外之物。可是,想不通的時候,卻覺得金錢、親情、愛情把人逼得無路可走,於是隻能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