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6月,諾那由成都啟程,以煊赫的儀仗高調入康。史料載他“乘坐八抬黃轎,前後華蓋寶傘”。

諾那入康後,劉文輝對他也以禮相待。

8月,宣慰使公署廣招在康區擁有實力的地方僧俗首領到康定參加宣慰大會。這些地方首領中便有瞻化縣上瞻對頭人甲日·多吉郎加。秘書長韓大載主持大會,並代表國民政府向康區各界表示慰問,諾那發表長篇講話,宣揚教法之外,號召擁護貫徹中央政令,鞏固邊防,維持治安,在五族共和國家加強團結等等。

接下來,宣慰使公署又以調查民情為名,秘密召集康屬各縣土司頭人,寺院住持等會議,要他們反映地方情況。其實,就是搜集於劉文輝不利的材料。?如他們所願,事後,公署很快收到控訴二十四軍在康區橫征暴斂、為非作歹的書麵材料三百餘件。公署當即轉呈國民政府中央,此事又很快被劉文輝知曉,雙方關係迅速惡化。

9月,諾那離康定,計劃沿川藏大道北路各縣進行宣慰活動。當諾那一行到達折多山外塔公寺,有乾寧寺喇嘛來報,有一個排的散兵正在乾寧搶劫寺院財產。諾那當即派邦達多吉和江安西率部將這股散兵包圍繳械。經查,這些散兵是二十四軍與紅軍作戰失敗後退下來的。公署繳獲他們的武器後,發給路費,遣散回家。

公署進駐道孚後,又獲悉二十四軍餘如海旅三個營在北麵的丹巴縣被紅軍擊潰後,旅長不知所往,其中兩個營敗退道孚縣城。這些失控的敗兵,沿途搶劫,進駐道孚後,吸鴉片,聚賭,軍紀敗壞。公署以維持社會秩序的堂皇名義,決定解除這兩個營的武裝,以壯大自身的實力。為避免衝突,公署以慰問之名,設宴請排級以上軍官出席。同時,公署武裝將宴會場所悄然包圍。酒至半酣時,秘書長韓大載假中央名義宣布:二十四軍駐康區軍隊,由宣慰使公署接管,聽候改編。並當即勒令赴宴的各營營長簽發繳械命令,由江安西等率武裝,前去兵營宣讀繳械命令,並保證士兵們繳了槍械後,保全性命,並照發軍餉。以此辦法,將二十四軍兩個營順利繳械。不久,又發動地方武裝,將餘如海旅另一營在行軍途中包圍繳械。這三個營,大部士兵被遣散,留下的士兵,改編為宣慰使公署直屬的武裝力量。

此一事件發生後,劉文輝自然萬分惱怒,調一個團的兵力出康定向道孚進擊。公署駐康定的秘書陳濟博早把劉文輝出兵的消息與日期電告諾那。

結果,公署立即調動武裝一千餘人,由那麥彭措指揮,將劉文輝部隊擊潰。此戰勝利後,諾那將劉文輝派駐道孚的縣長撤職,另委別動隊員徐某為縣長,直屬公署領導。

事後,在隻有諾那、韓大載、江安西和邦達多吉參加的會議上,諾那活佛說:“一個人吃大蒜,吃一個口臭,多吃幾個亦是口臭。”意思是以這種方法化二十四軍的武裝為自己的武裝,既然已經開頭,就不能半途而廢,隻能繼續進行下去了。

會後,公署在穩定住道孚這個立腳點外,派出邦達多吉率他自己的私人武裝前往巴塘,那裏有二十四軍一個團,他們的打算是要按道孚方式,將這個團也解決了。邦達多吉,西藏人,出身於西藏三大商業家庭的邦達昌家族,曾任藏軍軍官。後與西藏地方政府發生衝突,帶領所屬二百餘人槍離開西藏,長期駐紮巴塘。

長征途中的紅軍一、四方麵軍,從瀘定橋等處過了大渡河,在丹巴大金川一帶盤桓一段時間,便北上去了阿壩草原地帶,並未進入康北地區,而二十四軍的主要兵力都用於防備紅軍進入雅安一帶,以致康北一帶幾乎沒有駐軍,這便給了諾那的宣慰使公署很大的活動空間。

邦達多吉出發後,江安西從別動隊中抽出三十名精幹人員,每人配長短槍各一支,組成一個警衛排,隨他出發肅清康北各縣二十四軍的殘餘部隊,並撤銷各縣原任縣長,另委縣長,並由別動隊中派出一名隊員協助縣長辦理縣務。江安西巡視了康北數縣,都早無二十四軍部隊駐守。後來,江安西偵知地處德格和瞻化兩縣之間的白玉縣有二十四軍一個連,便動員地方武裝二百餘人,半途設伏,迫使這個連繳械投降。

大白之戰後的瞻化

1932年5月,劉文輝部擊潰藏軍,收複瞻化。

戰後,瞻化全縣按原上瞻、下瞻、河東、河西四總保又編成四個土兵營,以原委四個總保為土兵營長。同年,修複了被藏兵破壞的從江東通往江西岸縣治的雅礱江大橋。原縣衙建築被藏軍焚毀。繼任縣長因陋就簡,將縣衙就設於縣城關帝廟內。

1934年,西川郵政管理局甘孜三等局在瞻化設立郵政代辦所。這是瞻化縣繼設縣之初即開辦小學外,第二件趨於現代化的機構設置。

瞻化縣磨房溝、日巴、拉科等地有漢民進入開采沙金礦。

當時瞻化地麵,四個總保中,以上瞻總保甲日·多吉郎加勢力最大,可以和其抗衡者,隻有下瞻總保。可惜多吉郎加膝下無子,隻有兩個女兒,便從甘孜招一婿翁須協巴入贅,“二女並嬪之”。兩女中,一女姓名不傳,一女青梅誌瑪性格強悍。男方也是甘孜大戶出身,自然也不願意事事聽從婦命,以致家庭不睦,夫婦間屢起糾紛。大戶人家,夫婦相爭,不隻是情感問題,重要的還是土地財產和百姓的控製權,最後矛盾達到難以調處的地步。翁須協巴主動多方結納縣長,縣府便在家庭糾紛中傾向於男方,這讓青梅誌瑪對縣府極其不滿。

此時,上瞻與下瞻兩總保間因爭奪一塊草場又起了糾紛。讀慣大曆史的讀者會說,怎麼都是這樣的雞毛蒜皮呀!但那個時代,康區土酋間的爭端,都起於這樣的小事。有一本甘孜州政協印行的書《西康史拾遺》,出於馮有誌先生之手。馮先生民國時期長期在西康工作,很多事件都是其親曆,自有相當史料價值。他在書中也記載了這次瞻化兩總保爭奪一塊小小草場的官司:

“地方縣長,親往查勘。見這片草場,都在下瞻對境內,上瞻對僅在交界處有寬僅一米,長約數米的一小地段,照理這片草場,應屬下瞻對所有,便把這片草場判屬下瞻對所有。”

這件事在青梅誌瑪看來,是縣長不待見上瞻總保的又一例證。當即便帶了貼身隨從,到康定告狀。這時,國民政府正在籌備西康建省。劉文輝主持西康建省委員會,康區各縣縣長都是他所委派,青梅誌瑪自然告狀無門。在康定,也有人告訴她,西康建省委員會雖屬於國民政府設立,又與中央政府不完全是一回事。青梅誌瑪得到指點,便將狀子遞到了國民政府中央直屬的重慶行轅。這時,諾那活佛已到達西康。行轅便將這狀子轉批給宣慰使公署,讓他們就近處理。

1935年,上瞻總保甲日家女婿又慫恿縣府出兵,襲擊甲日家官寨。《新龍縣誌》大事記中說:“男方勾結瞻化縣府官兵,襲圍甲日家官寨,甲日·多吉郎加逃至康定尋其女青梅誌瑪。”

諾那正擔心插手劉文輝操盤的西康事務不能名正言順,得了這上頭批轉來的狀子,馬上就帶了隨從前往瞻化。

青梅誌瑪見宣慰使到來,又是藏人,又是活佛,當即前往參拜,並發願皈依,做了諾那活佛的女弟子。諾那此來,真正的意圖,是要奪屬於西康建省委員會的縣政府的權。但縣府所屬有一個排的兵力,讓他一時難以下手。這青梅誌瑪便自告奮勇,集中上瞻土兵武裝,向縣城發起進攻。事情的結果《新龍縣誌》有載:“父女在西康宣慰使諾那支持下率武裝返瞻化奪回家園,捉甲勇村批等數十人,並趁勢解除了二十四軍駐瞻化縣城一個排的武裝,活捉縣長、師爺、通司、退役營長等四人,並處死。”

這個被處死的縣長叫郭潤先。

諾那遂委任青梅誌瑪為瞻化縣長。

這青梅誌瑪不意間做了一縣之長,她卻不是受過現代教育的格桑澤仁,有“康人治康”的明晰主張,有改變家鄉的宏圖大略,她除了像過去的土司們一樣,借手中權力去解決家族之間的恩恩怨怨,爭奪更多一點的百姓、土地與財富,不會另作他想。

宣慰使諾那在康北一路順遂,到委青梅誌瑪為瞻化縣長為止,已經控製了康北道孚、爐霍、甘孜、德格、白玉、鄧柯數縣。但邦達多吉率兵回返巴塘解決二十四軍駐軍的事情卻頻頻節外生枝,頗不順利。後來,江安西也帶領警衛排和大量地方武裝南下,支援邦達多吉,準備對劉文輝部巴塘駐軍長期圍困。不想此時紅軍再次逼近康區,這回,是從雲南入境的紅二方麵軍和進攻四川失敗的張國燾朱德等率領的紅一、四方麵軍各一部。

1936年,諾那組織地方武裝在道孚、爐霍兩度阻擊北上紅軍,均告失敗。退卻到甘孜後,再次糾集德格等地數千地方武裝,在當年大白之戰時的主要戰場,即甘孜白利一帶和紅軍開戰,結果被紅軍以一個團的兵力擊潰,指揮官夏克刀登受傷被俘。諾那隻帶著秘書長韓大載和那麥彭措等少數隨從及公署所屬特務大隊幾十人逃往瞻化。這時,北上的紅軍也已逼近瞻化。諾那所委任的瞻化縣長青梅誌瑪逃跑,不知所蹤。諾那不敢在瞻化久待,繼續動身,準備南下巴塘。而下瞻對總保登巴多吉早恨諾那偏袒青梅誌瑪,正好借機報複,便將經過其領地的諾那一行設伏包圍。公署特務大隊臨陣崩潰,諾那等被俘,登巴多吉當即將那麥彭措槍殺。依登巴多吉最初的想法,是想將諾那交給西藏地方政府處置。這時,紅軍過境的大部隊進入瞻化,登巴多吉遂將諾那等交給紅軍,請求紅軍從嚴懲辦。

紅軍部隊優待諾那,將其送往甘孜。紅軍在甘孜組織成立了博巴人民共和國。這個藏族人民共和國中央政府的主席、副主席都由當地藏族人出任,其中一位副主席,就是後來為促成西藏和平解放而獻身的格達活佛。

諾那活佛和他的秘書長韓大載,在甘孜受到紅軍優待。可是,這位離開類烏齊寺院,在外漂泊二十多年的諾那活佛,此時已經七十多歲高齡。就任宣慰使以來,日夜操勞,特別是與紅軍連戰連敗,騎馬或步行,在高原崎嶇道路上四處奔逃,驚懼之下已身心俱疲,重病發作。在甘孜,雖獲紅軍首長接見,並盡力醫療,仍於1936年5月,圓寂於甘孜。

其遺體火化後,紅軍又發給秘書長韓大載銀洋二百元,護送諾那骨灰回到康定。諾那死後,國民政府中央隨即電令撤銷宣慰使公署,韓大載又護送諾那骨灰到達重慶。國民政府追封諾那活佛為普佑法師,並撥給費用,由韓大載將骨灰送往廬山建塔安葬。也有資料說,諾那的骨灰是安葬在山西五台山。

諾那圓寂時,邦達多吉和江安西還在巴塘與二十四軍駐巴塘部隊對峙,聽聞此消息,知道大勢已去,便撤圍罷兵。邦達多吉率自己的武裝退回波密地區,江安西和所率別動隊員都悄然離開巴塘,最後回到南京。

韓大載後又出任過國民政府行政院參議,1975年病逝於武漢。著有《諾那大師傳》一書。

諾那活佛和江安西等人,與此前的格桑澤仁一樣,意識到改變藏族社會落後封閉的狀況,唯有對這個社會進行合於世界大勢的政治改造,發展文教,開發資源,並懷有“康人治康”的政治企圖,但己身力量弱小,無非是借國民政府中央和地方勢力間的矛盾,得以在康巴地區小範圍內倉促上陣,一試身手,都隻好從以非常手段攫取地方政權和槍杆子入手,結果陷入的還是過去地方實力派爭權奪利的窠臼,形勢稍有變化,自身既缺乏實力,更沒有覺悟的群眾作為基礎,倉促舉事,政治主張未及施行,又轉瞬失敗。自己成為曆史舞台上無數走馬燈式人物中的一個,成為人們談說康區治亂時,一段有趣也有教訓的談資了。

紅軍北上後,劉文輝主持的西康建省委員會又重新向瞻化縣委派了縣長,並派出駐軍維持治安。

再說那位青梅誌瑪。

1939年,那個短暫任過瞻化縣長的青梅誌瑪以寥寥數筆又出現在一個人的文章之中。

做這篇文章的人,是當時的瞻化縣長,名叫歐陽樞北。他在一份研究西康社會政治狀況的刊物《康導月刊》上發表一篇文章,題目叫作《瞻化土酋之過去與現在》。文中說:“頃常聞道孚鬆林口殺人越貨,多為多吉之小娃(家奴)所為,西康科學調查團土壤組周昌雲等先生來瞻,為言鬆林口有女匪名曲媚芝媽(青梅誌瑪)者。嗟乎,此即多吉郎加之女也,小人窮斯濫矣!”原來,這個青梅誌瑪當不成縣長,又率家奴們走上瞻對人的老路,出了家鄉,在別縣的地麵上再行夾壩的勾當了。

青梅誌瑪的父親多吉郎加,原是瞻化縣地麵上雄踞一方,一呼百應的人物,這時也威風盡失。歐陽樞北文中說,青梅誌瑪當了縣長後,多吉郎加一族“使官府震憚,因而重振家聲”。但紅軍來了,諾那宣慰使死了,因此“不幸屢躓,多吉郎加家自度無能為力,見老景如此,常自傷悼。筆者宰瞻,多吉郎加來見,但如窮鳥之投懷耳!因憐而訓之,彼唯唏噓涕泣不自勝。現政府尚與優容者,姑以其牽製其他三區力量也”。

這時,上瞻區的實力派,是一名喇嘛了。“自多吉郎加家勢力衰後,有大蓋寺喇嘛赤勒者,富有政客風度之喇嘛也,代多吉而有赫赫之名,日巴、大蓋、物色等村皆附之。其勢力駸駸然,駕多吉而上之,多吉徒擁區長之名而已。然赤勒頭腦清楚,知政教終須分立,事事常秉政府之意而行”。

但這歐陽縣長大意了。

他這文章剛剛發表不久,青梅誌瑪就潛回瞻化。她暗中聯係屬下各路頭人,約定6月某日舉事,想要重演好戲,消滅駐軍,驅逐縣長。但她尚未行動,二十四軍駐瞻化駐軍陳暉先指揮官已得到情報。陳立即率兩個連的兵力,從縣城潛行幾十裏地,北上將青梅誌瑪包圍,並發起攻擊。激戰中,青梅誌瑪的母親被打死。青梅誌瑪叫父親多吉郎加先行撤離,她自己戰敗後被俘,後被槍斃於瞻化縣城。

從這般景象看來,瞻對這個民風雄強,號稱鐵疙瘩的地方,其勢力此消彼長,縱橫千年的地方豪強,在時代大幅度進步之時,以不變應萬變的策略失去效能,終於顯露出末世氣象了。

和過去曆代清軍進剿瞻對不同,紅軍長征過瞻化境,當地豪強也試圖抵抗,但幾乎沒有過一場像樣的戰事,都是稍一接觸就敗下陣來。最大的一場戰鬥,紅軍一個排與當地武裝二百餘人戰鬥,紅軍二十五人犧牲。但取得小勝的這股武裝,隨即就被趕來支援的紅軍部隊消滅。

又過了十四年,1950年,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十八軍,僅派出一個排,未經戰鬥就解放了瞻化縣城。瞻對,這個生頑的鐵疙瘩終於完全融化。

不久,新政權將瞻化縣改名為新龍縣。那時的新政權,將自己視為整個中國,包括藏族地區的解放者。這個意思,也體現在新改縣名的舉動中。瞻化一名中,要害是那個“化”字——意思是以文明化野蠻,以漢文化去化別的文化。“化”之目的,是一個政治與文化都大一統的國家。而新政權的設想,正式確認是多民族的共和。至於這個目標是否始終堅持,或者有全部或部分的實現,應該是留待後來人的總結了。

現在去瞻對,早上從康定機場下了飛機,驅車西經道孚縣、爐霍縣、甘孜縣,再轉而南下,大半日之內,就已抵達新龍縣城了。從縣城出去,鄉鄉都有公路相通,最遠的鄉也可當天往返。在酒店茶樓裏,和當地藏漢族領導,談的都是如何進行旅遊開發。旅遊資源就是當年清軍難以克服的險山要隘與深峽,和那些石頭壘砌,形式古雅的碉寨。當然,他們還想從強悍民風中挖掘精神性的文化資源,以康巴來命名。但是這一命名,卻被旁一個同屬康巴的縣登記注冊了。退而求其次,他們成功注冊了一個新命名:康巴紅。這個紅,是康巴男人頭頂上的紅。那時,很多的康巴男子漢,都會在長發辮中編入大量的紅綢布條或紅絲線,盤在頭頂,英雄氣十足。

如今在新龍縣土地上行走,縣城鄉鎮上的公職人員不算,就是村裏的農人,也大多著了輕便的短裝。偶爾,在路上遇著一個藏裝的男子,頭上盤著摻著紅布條的發辮,陪同的主人就會早早提醒,說,看,這才是真正的康巴漢子!

我在新龍縣尋訪舊事時,逢縣裏從州府康定請來有名的舞蹈編導,正在排演一台風格雄健舒展的舞台晚會。這些舞蹈,大量采用了當地民間舞蹈素材,著力體現的正是瞻對民風中雄健強悍的一麵。

這台晚會排演純熟後,要送到省裏新成立不久的康巴衛視,在新年時作現場直播。縣裏廣播局領導還帶著當地電視台前來訪問,要我談對這台節目的觀感,以及對該縣旅遊資源的評價。

2013年新年,我從電視裏收看了這台晚會。

看著那些在舞台上大開大闔,舒展雄健的舞姿,看著舞台深處的燈光變幻,我想,這其實已是一個漫長時代遙遠的浪漫化的依稀背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