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陵死了,那群人在驚懼之中逃離得更快。
羽西跪在夜梟麵前,聽到山下人群散去的聲音,隻恨自己剛剛為什麼沒有快點逃離,反而跪在了這裏。
麵前的夜梟在他眼中,就如同死神那樣,張口之間,奪人性命,毫不猶豫。
羽西怕了,她怕死。她還有好多大好的日子都還沒過夠呢,她不要死去。
她沒有惹惱涼亭裏的那兩位不是嗎?所以她是不是還有生還的機會?
悄悄地抬了抬頭,有些猶豫了起來。若此刻隻有夜梟一個人在,她還可以如同最柔軟的幔子,又或者最絲滑的綢緞那樣滑到他的身上去。獻身保命,也不無不可。然而現在他的懷裏已經掛著一個人,一個相貌並不輸於她的人。
她沒有把握,貿然行事,隻會讓那個女人勃然大怒,然後下令殺了她。
她要保命,她要活著!
也許人在最危險的一刻最能激發人潛在的能力,就在下一刻,羽西咬著唇,對著夜梟連磕了三個響頭,“若是公子不嫌棄,羽西願為奴為俾,從此伺候公子。”
卿雲月挑了挑眉。
這是想當她麵挖她牆角咯?
“滾!”
夜梟賞了她一個字。
羽西如蒙大赦,爬起來就往山下跑。
一路上心口碰碰跳得猛烈,就連路過趙陵的屍體的時候,連連踩了他兩腳也都沒察覺到。
暗影和幾名侍從默默地退出了涼亭之外,亭子裏又隻剩下卿雲月和夜梟兩人了。
卿雲月放開了攀住他肩膀的手,心裏有些忐忑。
先前見到那樣血腥的場麵,她一時也是有些接受不了的。本來還活生生的兩個人,說殺了也就殺了,連口氣都不帶喘的。
人頭落地,血如泉湧。
“怎麼,怕了?”
夜梟在耳邊的低語,就像是附骨的毒蛇那樣,讓人恐懼。
第一次見到殺人,還是如此血腥的場麵,說不怕那絕對是假的。並且殺人在他眼裏,甚至要比砍瓜切菜還要簡單一些。卿雲月害怕,她第一次發現這個世界跟自己之前的那個有如此大的區別。
應該說是——本質上的區別。
一邊是法製社會,和諧家園。
而另一邊則是,強者為尊……
夜梟感覺得到懷中人的瑟瑟,不知道為什麼,擁著她的手不自覺地輕輕緊了一緊。
卿雲月感覺到握緊了肩膀的手,淡淡的暖意透過衣裳傳了進來,撫平了她的惶恐。
“有本座在,怕什麼?”夜梟清冷的聲音傳進耳裏。
有本座在,怕什麼!
打進人的心裏。
卿雲月微微抬眸,看著身邊的人。
莫名地,安心了下來。
“走吧。”
眼見卿雲月緩過了神來,夜梟站了起來,抬步就往山下走。
卿雲月小步疾跑,緊跟而上。
暗影幾人的動作十分之快,路上除了還剩兩攤暗紅色的血跡之外,屍體已然不見。
“你可知我今日為何來此?”察覺到卿雲月跟了上來。開口說道。
卿雲月微微愕然,不過很快念想到,雖說是離開琅琊鎮之前順路而來,但是來琅琊山做什麼?登高?
顯然不是!
“來殺一個人。”夜梟低垂了眼斂,遮住眼底那股濃鬱的傷感,“他剛好要來琅琊山,就順路來了。”
卿雲月不解地望著夜梟。
他要殺人,何至於如此?
以他如今的實力,一聲令下,暗宮之大,會有多少人為他完成任務,何至於他親自駕臨?
而且今日殺的兩人,也不過是兩個紈絝公子哥,對於暗宮來說並沒有任何難度。
而他卻親自來了。
卿雲月不解,但是乖巧地並沒有開口詢問。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個世界不同,以他的實力,他的地位,要說這個世界是他的世界也不為過。
在他們下山時,因為時辰還早,畢竟兩人隻不過爬到了半山腰就下來了。山中蟲鳴鳥語,格外寂靜。
因為沒能上山,卿雲月對於周圍的景色也就額外感興趣了。滿眼都是一片蔥綠,隻看得留下些什麼在眼睛裏,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夜梟不急著趕路,看著卿雲月在樹林子裏又蹦又跳的,也就由著她去了。
今日的卿雲月穿了一身粉衣,雖然款式並不時新,甚至布料有些陳舊。但是在林中雀躍的她,就像是一個粉色的精靈一樣,活潑,帶來點點朝氣。
這種陌生而又美好的畫麵,他不但不反感,反而覺得……如此也好。
雖然是邊玩邊下山,但是其實也沒用多少時間。等一行人不慌不忙到了山腳下的時候,時候其實也還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