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美人在逃落山間(1 / 2)

鶴兒重新打量起眼前這位大人來,一個男子如此瘦弱實在可憐,就像農家裏的幹絲瓜一樣。莫非官難做,糧難吃,活活餓成這樣,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在她的認知裏,富人都應該是縣令那樣腦滿腸肥的,隻有極度窮苦的乞丐才會如此骨瘦如柴。

這時他又說道:“本官乃通情達理之人,讓你與家人團聚一晚,明朝起程。”

她本來還有點同情他,而他現在這種不容反駁的態度恰好激怒了她:“哎呀~我賣給你了不成?聽清楚,我梅鶴兒不是認由你們擺布之人!”說著大拍桌子,震得一桌子山珍海味嗡嗡作響。

可見,溫婉是沒用的,她終究還是做回了自己。誰也沒有權力來安排她的人生,除了她自己。

溫婉的確沒用,不過顯然,她的剛烈也是無濟於事。麵對她的“雷霆之怒”,汪祿之沒有說話隻是用一種“真不識好歹”的眼神瞪著她。

鶴兒心中立刻了然了他的意思,他本可以直接把她扣留於此,放她回去告別,實在“仁慈”之舉。

於是她決定“識時務”,不再多想,立即起身衝了出去,至少先回到茶館才能與姐姐們商量對策。未跑幾步她又折了回來,一把抓起銀袋子又跑了出去。

她就知道那條幹絲瓜才不會放任她自由,這不,派了四個“護花使者”跟著,不過這一路上倒是沒人敢打銀子的主意。

天色已黑,一鉤彎月在黑雲中潛行,時隱時現,活像個頑皮的娃娃。隻是她卻沒有半點心思欣賞這些。

她從小被人收留養在泰州的一家歌舞坊,後來歌舞坊敗落,她又跟著另外兩位比她年長的、同樣在歌舞坊裏長大的兩個姑娘,離開泰州到了揚州落戶,從此相依為命。姐妹三人在城南開了家小茶館,名喚“姐妹茶館”。

回到茶館時,茶館已經打了烊。她的兩個姐姐鸝兒和鵲兒,早已心急如焚等候在門前,鸝兒手中反複扭卷著手帕,卻還在安慰一旁徘徊躊躇的鵲兒。

鶴兒見狀心中一陣酸楚和感動,如今誤上了賊船,恐怕以後便是身不由己了,也不知自己將何去何從,見到熟悉的茶館和姐姐們她隻覺得鼻子發酸。

這時姐姐們已經發現了她,立刻迎過來,鵲兒急切的問:“怎麼回來的這樣晚,真叫我們……”她話未說完,竟發現她身後還跟著四個官差模樣的人。

鵲兒驚愕一愣,隨即將鶴兒拉到自己身後,對著那四人說道:“各位官差大爺,我是鶴兒的姐姐,我們鶴兒可是哪裏觸犯了縣令大人?她生性頑劣,還請各位大爺高抬貴手,回去後我們一定嚴加管教。”

四個人麵麵相覷,默不作聲。鶴兒連忙拉過鵲兒,低聲在她耳邊道:“回房說。”

三姐妹進入房間,而那四個“使者”則在茶館四角守著。

“不行,你絕不能進宮,宮裏是富貴繁華,可勾心鬥角誰又可知。那些個女人都是在陰謀罐子裏泡大的,你如何鬥的過她們!”閨房內,在得知事情緣由後鶴兒的姐姐鵲兒堅決反對。

民間類似茶館這些地方都會有說書先生,他們會講一些天南海北的奇聞趣事、才子佳人的風流韻事,或者皇宮貴族的桃色八卦等。對於平頭百姓來說,這些花邊事件就是他們的飯後甜點。

鵲兒從小就聽過皇宮之中的各種明爭暗鬥之事,先生口中的皇宮是個如仙境一般的富麗堂皇的地兒,裏麵的皇帝妃子過著神仙把般錦衣玉食的日子。

隻是越高大的事物其背後的陰影也越大,在妃子們明爭暗鬥中偌大皇城儼然成了一個就是個吃人的魔窟,殺人害命不見一滴血。

鵲兒端給鶴兒一杯熱茶:“是啊,像我們這樣的苦命人兒最好的莫過是嫁個好夫君,衣食無憂,不必像現在這般辛苦。對了,今天錢員外家的二公子又來提親了,喏。”說著用下巴指了指牆角一大堆花花綠綠的禮盒。

鶴兒目光微垂,神色不悅:“鸝兒姐姐,我不是說過很多次了嘛,以後提親的人統統不要接待,更別說收禮了,你如何又……?”

她自然知道,她們這樣做皆是為她設想,三姐妹患難與共,不是血緣親人卻親比血緣。她不再多說埋怨的話,隻道:“算了,明日速將東西還與人家。”她低頭飲了口茶水,茶香馥鬱清爽,讓人一嗅隻覺心緒平穩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