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恢複是個緩慢的過程,即便維克多後來優化了載體蛋白,可其修複的速度還是有所限製,一個是受傷程度,一個是蛋白的劑量,都對其有影響。
約翰森還是停留在原地。他很不好,雖然說傷口逐漸在愈合,可失血和疼痛對老人來說還是太過折磨。豆大的汗珠浸滿了額頭,他背靠大樹,忍著一陣又一陣的劇痛。或許是太累了,他看到一個小女孩拉著一個小男孩的手,女孩的眼神倔強,男孩躲在女孩身後。殘缺而破損的衣物,膠鞋破了口子,腳趾露在外麵,臉上的塵土與灰和膚色或為一體,嘴唇不再是殷紅的,除了模糊的形狀外,找不出哪點是嘴唇。
那個女孩是希維爾,男孩是加百列。他們是戰爭的孤兒,而具體是哪場戰爭,他記不清了。
還有傑森,他攙著瀕死的老母親來到這裏的時候,也還是個孩子。母親後來死了,傑森哭了一夜,他親手安葬了母親,之後的每天,他活得孤獨而冷靜,即便是他也不知道他腦袋裏在想什麼。
他們把這裏當成了家,如同他們說的,她們生養在這裏。
後來還有很多人,很多人死了,有些人走了,也有人留下來。他們見過太多的孩子死去,這摧毀了他們的信念。他們在這裏如同布道的僧徒,撫養著孩子們。
當然,怎麼能忘記猶他三兄弟呢。這三個小鬼最感興趣的就是讀書了,科學,文學,心理學。他的書都被他們啃的破破爛爛的,以至於後來很多時間他都要把書本的內容重新默寫下來。
“老師,可找到你了!”是猶塔爾和猶利爾,不負有心人,他們總算找到了約翰森。
“你們?”雖然時隔許久,約翰森還是認出了他們是誰。
猶塔爾把事情的經過跟約翰森說了一遍,然後說道:“老師,你沒事就太好了,我們趕緊回去吧,省的他們著急!”
猶利爾背著約翰森的時候,這個硬漢心裏很不是滋味。初見麵時,約翰森正當壯年,而此刻如同一張枯槁泛黃的舊報紙,好像風一吹就可以吹走似的。
“猶利爾,快點走吧!”
銀河高玄,美麗,又憂傷。因為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它愈加迷人,所以它也是孤獨的。它陪孤獨的人,而孤獨的人總不會看它。孤獨的人看著腳下的路和前麵的火焰,思考著眼前的困局和迷惑。或許沒有什麼是明白的,因為答案本身就是一個更深的謎麵。
可總得有人規劃、部署雖然說很多時候這沒什麼大用,但是當一個人提出規劃時,其他的人要麼同意,要麼不同意,還有那些缺乏抉擇的可憐人連自己需要什麼都不知道。他的話被迫他們做出選擇,也看得清平日裏稱兄道弟的人裏哪些真心哪些假意。
傑森在這十年,學到最多的,便是博弈了。
可他今晚要博弈的人顯然和那些人不一樣,這是遊離於社會之外的一群人,而且這群人在社會之外生活的很好。雖然平素不聯係,可傑森打心裏知道,這幫怪人有時候自己想死都死不了的。這些人和自己親如手足,又被他拒之千裏;他們對他愛的深沉,卻也恨之入骨。
相敬如賓能到老,無非隻是蜻蜓點水般的感情罷。
突然,一把匕首已經橫在他的喉間。傑森察覺到了寒光,卻是不去躲避它。零點一厘米的距離,是橫亙在彼此之間的一道鴻溝。
“喬治……許久不見!”傑森淡淡說道。
“切,真沒意思!”那人躲在樹下的陰影裏,還沒看的真切,聲音已幽幽傳來:“既然已經察覺到我了,幹嘛不躲開!”
喬治是孤獨的傑森的好友,他是個帥氣的白種人,金黃色的頭發,淡藍色眼睛,像一個英俊的天使般的存在。他開朗樂觀,這開朗樂觀如同陽光照進每個人的心裏,即便在最困難的時候,他也是笑一笑,然後轉身離開,僅此而已。十年前他是走的最瀟灑的一個,他沒有像拉修和約翰森那樣留在傑森身邊,也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憤憤不平。他走的很瀟灑像一陣風一樣。與其說他對待感情雲淡風輕,不如說他對世間諸物拿捏的恰到好處。
“我知道是你,所以不需要躲開。”傑森微笑著說:“你應該在希維爾那才對,怎麼來此?”
“隻是來驗證我的一個想法而已,果然我猜的沒錯!”喬治得意的說道。
他是第一個到達聚會地的人,見了與會眾人之後便離開了。
“大家都到了,希維爾卻遲遲不說把我們召來的緣由,再者想,希維爾愛人去世的時候也沒有把我們叫來,你說一個女人還有什麼是比喪夫之痛難以承受的。所以這其中肯定有貓膩!”
“我說的沒錯吧!”喬治笑嗬嗬的說道。
“確實是我讓她把大家叫齊的。”傑森大方的承認道。
“好吧,我先走了,回家晚了家裏孩子該鬧了。”喬治拍拍傑森的肩膀說。
“你就不想知道為何把你們叫來?”
“反正不是太平事!最近我小心一點就好啦!”
“可不是小心這麼簡單,可以的話,搬到人多的地方我……”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你明白的。”喬治從傑森的語氣中聽出了危機感,可還是毫不猶豫的打斷了他的話,“不過,見到你很開心!”
我也是!傑森在心裏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