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師,業禪師,孟浩然有《疾愈過龍泉精舍呈易業二上人》詩,業師即業上人,為襄陽龍泉寺僧;淩濛初本、《叢刊》本等作“來公”。待,淩濛初本、《叢刊》本等作“期”。丁公:丁鳳,行大,浩然的同鄉好友,浩然有《送丁大風進士赴舉呈張九齡》詩,又《唐代墓誌彙編》天寶一一一錄《唐故河南府參軍張君墓誌》,作於天寶六載十月,署“鄉貢進士丁鳳撰”,知丁鳳至天寶六載猶未登第;淩漾初本、《叢刊》本等作“丁大”。本詩因待友不至而作。首聯寫夕陽西下,山穀很快籠罩在一片暮色中,從大處先著一筆。次聯繼寫明月東上,月光透過鬆枝灑落下來,似乎增添了夜間的清涼;風和泉水競相發出清越之聲,更增加了山的幽靜,二句以具體細致的描寫,創造出一個清幽的境界,並流露了詩人欲在此與知交共度良宵的心情。三聯寫人歸鳥宿,天已不早,暗寓友人仍未至和等待的無奈。末聯方徑直點明等待之意,並流露出久待友人不至的惆悵與急切盼望之情。本詩抒待友盼友之情,卻同時又是一首很好的山水詩。它處處透露“待”意卻不說破,而以景言之;景情融徹,超以象外。清沈德潛《唐詩別裁》卷一評此詩說:“山水清音,悠然自遠。”甚是。

注釋

〔1〕度西嶺:指日落西山。〔2〕倏(shū):忽然。暝:昏暗。〔3〕清聽:清越的聲音。聽,引申指聲音。〔4〕煙鳥:暮靄巾的鳥。〔4〕之子:此子,指丁公。期:約定。宿來:謂來此住宿。〔6〕孤:《唐百家詩選》作“攜”。

題明禪師西山蘭若

西山多奇狀,秀出倚前楹〔1〕。

停午收彩翠〔2〕,夕陽照分明〔3〕。

吾師住其下〔4〕,禪坐證無生〔5〕。

結廬就嵌窟〔6〕,剪竹通徑行〔7〕。

談空對樵叟〔8〕,授法與山精〔9〕。

日暮方辭去,田園歸治城〔10〕。

題解

題,淩漾初本、《叢刊》本等作“遊”。明禪師,不詳。禪師,對僧人的尊稱。西山,據本詩末句,當在作者在襄陽的園廬之西。蘭若,梵語“阿蘭若”的略稱,一般指佛寺。本詩前四句寫西山蘭若環境的幽美,其中“停午”一聯用光色的變幻表現西山的奇麗秀美,頗為傳神。中間六句寫西山蘭若禪師的高行;末二句以自己來訪至日暮方辭歸作結,表現出了詩人與禪師之問的親密關係。

注釋

〔1〕秀出:秀美特出。前楹:指寺院前院的柱子。〔2〕停午:下午。彩翠:指西山上的彩霞青靄之類。〔3〕分明:指傍晚在夕照下,彩翠又清楚地呈現出來。〔4〕住:宋本原作“位”,據銅活字本、《叢刊》本等改。〔5〕禪坐:修禪人的坐法,即結跏趺坐。參見王維《登辨覺寺》注〔6〕。證無生:證得、覺知無生之理。無生,見《登辨覺寺》注〔8〕。〔6〕結廬:構築房屋。嵌窟:山問深洞。〔7〕徑行:道路。此句宋本原作“剪艻通往行”,據銅活字本、《叢刊》本等改。〔8〕空:佛教宣揚“諸法皆空”,認為世間一切現象皆因緣所生,沒有質的規定性和獨立實在的自體,刹那生滅,虛幻不實,故謂之“空”。《維摩詰經·弟子品》:“諸法究竟無所有,是空義。”〔9〕法:指佛法。山精:傳說中的山中怪獸。《抱樸子·登涉》:“山中山精之形,如小兒而獨足,走向後,喜來犯人。”“又有山精,如鼓,赤色,亦一足,其名日暉。又或如人,長九尺,衣裘戴笠,名日金累。或如龍而五色赤角,名日飛飛。”〔10〕治城:王士源《孟浩然詩集序》:“開元二十八年……(浩然)終於治城(據《叢刊》本,宋本無此二字,他本或作“冶城”)南園。”治城南園,或稱澗南園、漢南園、南園,在襄陽南郭外,為浩然之園廬。參見陳貽掀《孟浩然詩選·後記》。治:銅活字本、《叢刊》本等作“冶”。句謂歸治城南園。

晚春

二月湖水清,家家春鳥嗚。

林花掃更落,徑草蹈還生〔1〕。

酒伴來相命〔2〕,開樽共解酲〔3〕。

當杯已人手〔4〕,歌妓莫停聲。

題解

詩題《唐百家詩選》、《全唐詩》作“春中喜王九相尋”。本詩前四句寫晚春景象:湖水清澈,家家烏鳴,林中落花遍地,才掃過又落了下來,小路上的春草被踐踏過又長了起來。後四句寫在這樣一派盎然生機的春日與朋友一起飲酒聽歌的快樂。此詩雖無深意,卻寫得清麗可喜。

注釋

〔1〕徑:宋本原作“遙”,據銅活字本、《叢刊》本等改。蹈:銅活字本、《叢刊》本等作“踏”。〔2〕相命:相約。〔3〕樽:盛酒器。解酲(chéng):以飲酒來消除酒病。《世說新語·任誕》:“天生劉伶,以酒為名。一飲一斛,五鬥解酲。”酲,醉酒醒後困乏如病;宋本原作“醒”,據銅活字本、《叢刊》本等改。〔4〕當:值,正值。

遊精思觀回王自雲在後

出穀未停午〔1〕,至家日已曛〔2〕。

回瞻下山路,但見牛羊群〔3〕。

樵子暗相失〔4〕,草蟲寒不聞〔5〕。

衡門猶未掩〔6〕,佇立望夫君〔7〕。

題解

精思觀,道觀名,當在襄陽附近山中。王白雲,王迥,見《登江中孤嶼話白雲先生》題解。本詩寫深秋偕友遊道觀後下山歸家途中情景。首二句交代歸途所用時間,說明路程較遠。三、四句既寫眼前實景,又化用了《君子於役》的句意。五、六句說,樵夫消失於昏暗的天色中,隻能偶聞其語;因為天寒,已聽不到草蟲的鳴叫,非常寂靜。在這裏,詩人對景物的觀察、體驗細致入微。末二句說自己在柴門前遙望未回的王迥,既照應題中“在後”二字,又表現自己的好客和對友人的關心。此詩筆墨疏淡自然,幾乎使人感覺不到是一首五律,明鍾惺評雲:“一首陶詩,卻入律中,妙,妙。”譚元春也說:“妙在無跡可尋。”(《唐詩歸》卷一○)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