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兒顧不得那麼多,掀開轎簾,看到皇後麵上帶著慘淡的微笑,看著玉臂上的血似乎是著了迷。她急急掏出娟子,替皇後包了傷口,讓轎夫加快步伐。
歌兮這才知道,原來是自己的心太痛了,所以才不覺得肉體的痛苦。原來一朝情癡,要用一世來換取。她,再也回不到當初那個在穀中天真爛漫的少女了。她在這人間地獄修煉一番,終還是要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的。
她恨,她痛,她悲。她要問他,為何這般待她,這般糟蹋她的一片癡情,這般棄她於不顧?她的淚終於滑落,所有故做堅強的防線都已經崩潰了。從今以後,她隻是一個活死人了,這人世上再沒有歌兮了。華轎一路匆匆而行,轎裏傳出一陣壓製不住的哭泣聲,喑喑咽咽,淒楚絕望,就連轎夫亦是聽得不覺淚流。
那日,錦浣躺在傅軒煜的懷裏,麵色平靜得如一麵明鏡,她口氣淡然,柔和地對傅軒煜說道。
“皇上,如今這後宮被蓮貴妃和李淑妃打理得僅僅有條,臣妾亦是放心了。臣妾有一事想求皇上。”
傅軒煜隻是覺得懷裏的人兒如一陣淡香,似乎隨時都可消散。他的心隱隱作痛,聽著錦浣輕柔的聲音,溫和說道。
“什麼事?”
“臣妾想在元宵節回池府一趟。畢竟臣妾出自池府,多少還是留有感情的。臣妾隻想,如若不去,隻怕日後再沒機會了。”說罷,臉上哀而不傷。
傅軒煜身子微微一顫,說道。
“朕準了。”
“嗬嗬,謝皇上。”
那夜,錦浣就這般和傅軒煜靜靜地躺在床上,說著一些話。傅軒煜隻是覺得,那刻他不是皇帝,而是一個為自己的妻子而傷心的男子。那夜,他放下他的冷傲,把發妻擁入懷裏,說著情話。
錦浣眼裏帶著笑意,心裏卻湧上陣陣的愧疚。然而那刻,她隻知道,她是他的妻子,他愛著自己。隻是這般想著,不知不覺漸漸睡著了。近日來,她入睡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
幾日之後,便是元宵佳節。錦浣這日早早起來梳妝打扮,她隻是靜靜地坐在銅鏡前,任由墨兒為她打扮,緩緩說。
“今日為本宮梳個平常發髻罷,服飾也家常一點,如本宮那會兒剛入太子府那般便好。”
墨兒知道,娘娘懷舊以前的時光,再看娘娘臉上露出一絲難得一見的清爽之色,心裏亦是替錦浣高興。雖覺得不太適宜,還是照錦浣的意思做了。
錦浣梳妝完畢,和皇上請安暫別後,便坐著轎子回池府了。一到池府,但見池府上下早就布置得華貴端莊,恭迎皇後大駕。
錦浣回到池府,不覺得心裏放鬆,心裏那份歸屬感油然而生。一心感觸,正欲落淚,又見眾人一臉喜色,隻好把淚逼回眼眶,笑著和池老爺和兩位夫人寒暄一番,賞賜了眾人禮品。她坐在王府大堂中央的太師椅上,隻是覺得突然落寞了起來。她帶著微笑望著大堂上的人。慕羽依然一臉冷若地喝著手中的茶,還是那成大事的霸氣內斂氣質,如今已經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軒王了,一股儒雅的氣質亦是油然而生。再看慕言,他柔情地望著自己,許久不見,瘦了許多,隻是那股如風般飄逸的氣質,落拓不羈的傲氣依然存在著。而慕藍,她高興地望著錦浣,隻是一張玉容盡顯憔悴,再不如以前那般輕鬆快活了。
再看堂外一群丫鬟,依然個個是笑靨如花,輕鬆快樂,似乎不知何為憂慮。錦浣心裏頓覺得感慨良多,人非昨,浮華轉瞬,一朝便蒼老了。看今日之人,早不複當初天真,人人心頭半世愁緒。
錦浣見罷,覺得似乎又開始想入睡了,她強打起精神說道。
“大家不必多禮,本宮不過回了一趟娘家罷了。散了,各自忙自己的事去吧。”
眾人領命,自是退去。錦浣錯開慕言的眼,和慕藍勁自去了西苑,當初自己生活的地方。
兩人隻是剛說了一會兒話,便見慕羽和慕言兩人匆匆而來,不多說什麼,隻是讓錦浣和慕藍去了房裏細說。
錦浣和慕藍心裏不解,關了房門,慕藍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何時如此匆匆?”
慕羽看了一眼慕言,示意慕言向她們解釋清楚。慕言見罷,上前一步,他看錦浣的眼充滿疼心和悲傷之色,最終慕羽還是把情況都向慕言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