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氣氛隨著淩梟的那番話,一下子沉悶到了極點。

尚喜聞言,來不及思索是犯了何錯,全身顫抖的趕緊跪倒在地,不住的往冰冷的地麵磕著頭,“奴才自知罪該萬死,還請王爺責罰。”掌心觸碰到那沁骨的寒意時,心中不禁明暢了幾分,多天前指得原來就是那件事。

淩梟極為厭惡的睨了眼尚喜,全然無視他的言辭,一掀衣袍直徑朝著禦書房殿門走去。好心的季春眼見淩梟淡出身影,這才扶起地上的尚喜,小心的替他撣了撣衣袍上的灰塵。

“主子說話向來如此,嘴上說是懲罰怪罪,那也不過是讓人謹記教訓罷了,公公倒也不必往心坎裏去。”說完,季春繞過尚喜的身,朝著殿門處走去。

淩梟看著滿地的殘骸,今日呈上來的奏折亦是被丟的到處都是。上前跨了一步,低頭凝視那衣袍邊的奏折,上奏的是登州的水患導致不少百姓流離失所。淩梟翻眸瞥了眼龍椅下的淩雲,俯身從地上將那些奏折一一整理好。

“就為了點那些小事,搞得舉朝上下人人為你擔心受怕。坐在這個龍椅寶座上,為什麼不能時時替那些百姓著想呢?”

一手撫摸著龍椅把手上的龍頭,一手則是將那些奏折悉數遞到淩雲的麵前。他匆匆從雪花宮趕來,就是為了看他怎麼頹廢嗎?

手臂有些發酸,淩梟見他絲毫沒有反應,心中的怒氣化為幾聲幹笑,將那些奏折重重的往桌上一敲,用力扯過淩雲的衣領,整個人都給拽起來往龍椅上推去。

眸華瞧見他那滿頭顯眼的銀發,心微微顫了顫,本已脫口而出的言辭更是僵在了嘴中,待稍稍緩和語氣之後,這才開始數落起來。

“你究竟是要怎麼才肯甘心,當初說她死了,你難過的簡直就像陪她一塊兒去了,現在呢,她沒死不過是變成了她的女兒,你倒好直接在這裏裝死裝活。你看看你自己,為了一個女人就把自己弄成了什麼模樣,還有宛國的江山,你也打算一並而隨她去了不成?”

手臂猛然一揮,不小心就將放置在桌角的那盞走馬燈揮落在地上。一記沉悶的響聲,讓淩雲不由翻眸注視著淩梟,眸光落定在麵前的那幾本奏折上,隨手拿起一本翻閱了幾下,隨後就給放在了左邊。

直到最後一本奏折翻閱完畢,淩雲都沒有再理會過他,起身時也不過是瞥了眼淩梟,終究是以沉默結束了這場無聲的鬥爭。

踏出禦書房時,適逢遇上了正要上前通報的尚喜,淩雲瞧了瞧站在他身後的人,頓了頓腳步,就選擇了另一條截然相反的道路拂袖離去。

本已是膽戰心驚的尚喜見狀,更是連交代的話語也不曾撂下,喚了幾名宮人匆匆尾隨而上。禦書房的殿門敞開,星奴微微側眸便將那滿地的瘡痍淨收眼底,她不懂是發生了何事惹得淩雲這般的惱火。

寒風拂過衣裳,順勢灌入那寬大的袖中,稍稍顫了一顫,下意識的將手臂換在腹前,雙眸仍是凝視著淩雲離去的方向,久久未能收回。

身後的宮女沁嵐,猶豫幾番,不忍星奴如此憂傷,走上前去輕聲喚了句,“娘娘,皇上已經走遠了,不如起駕回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