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後日再去。”
第二日，顧子越沒有向往常那般期待放榜的事，心裏替唐誌新擔心著，可又不得不在家收著。
等了很久，太陽都已經到頭頂了，眼看著午膳的時辰都快到了，顧子越搖搖頭，“咱們別等了，還是先用膳吧，估計……我落榜了。”
顧家的人雖說抱了希望，可也不想自己心裏的失望被顧子越看到，顧大娘忙招呼著自己的兩個女兒，“趕緊的，把飯菜擺上來，咱們就自己吃吧。”
因為是放榜，所以顧大娘今日特意準備了好酒好菜，沒一會兒，桌麵上就擺滿了，放眼看去，幾乎都是葷菜。
顧子越難過的垂下眼瞼，“娘，對不起，兒子辜負了你的一番好意。”
“哪裏！”顧大娘頗大度的笑了起來，“不管我兒有沒有考上，咱家今日都該吃這麼一頓，我兒辛苦，今年不行，明年再……”
她話還沒說完，門外就響起了鞭炮和敲鑼打鼓的聲音，顧大娘身體一震，下意識的轉過頭，“這……這是……”
顧長清心裏大喜，猛地拍了一下桌麵，豁然起身，“這是賀喜的聲音！”
“是嗎？”顧大娘心裏激動，一下站起身，撒著丫頭飛快的跑出去，果然，看見兩排穿著紅色官府的人，吹著嗩呐，敲著鑼，打著鼓停在了他家門口。
顧大娘眼眶瞬間濕了，朝著屋裏用力的招了招手，“你們快出來啊，真的停在咱家門口了！”
顧長清和顧子越這才不緊不慢的走出去。
為首的手裏捧著文書鞠躬道喜，“恭喜顧子越，喜中舉人！”
“啊……”顧大娘激動得尖叫起來，“舉人！真的考中舉人了！”
隨著這幫官爺趕來看熱鬧的村民們立刻上前道喜，顧大娘笑得嘴都歪了，“謝謝，謝謝！”
顧子越上前彎腰，伸出雙手恭敬的接過文書，官爺道，“恭喜顧舉人。”
顧子越謙虛的回了兩句，顧大娘一個高興，把早已經準備好的錢袋塞進了官爺的手裏，“這天氣悶熱，還勞煩你們走了這麼遠，這點銀子，官爺們拿去喝兩碗酒，解解乏。”
官爺笑眯眯的接過了銀子，把顧子越拉到了一邊，在他耳邊低聲道，“顧舉人，你可要好好準備明年的科考，大人可是很看好你的，你這次……”他諂媚的笑了一聲，“第一！”
顧子越心中雖有些歡喜，但並不強烈，他點點頭，行了一禮，“我定當好好念書，絕不辜負大人的期望！”
就在這時，王小翠從人群中衝了出來，看見顧子越，三步並兩步的走了過去，“顧子越，我家唐誌新呢？”
顧家一片歡喜，王小翠忽然問了唐誌新，這無疑就是在別人辦喜事的時候她偏偏要辦喪事！
顧子越同情的看向她，正想委婉的說，好給唐誌新在村民們麵前留點麵子，誰知道那位官爺不屑的睨了王小翠一眼，冷哼一聲，“唐誌新考場作弊，被當場打了三十大板，並且永久的消除了考籍！”
“什麼？”王小翠心裏最後繃緊的那根弦，在這一刻，“砰”的一聲斷了，她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的朝後退了幾步，聲音沙啞得就像被煙熏了嗓子一樣，“你，你騙我！”
官爺嫌棄的挑了挑眼角，“我才沒時間，沒心情騙你！愛信不信！”
說完，他上前走了幾步，對著那些敲鑼打鼓的人瀟灑的一招手，“咱們走！”
王小翠哪裏肯相信，她猛地跑到顧子越身邊，雙手緊緊的抓住顧子越，顫著聲音問，“顧子越，你告訴我，我家誌新呢？是不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
顧子越看著王小翠，心裏實在不忍，可又沒有辦法，這樣的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他舔了舔幹澀的唇角，生硬的道，“是，是作弊。”
“啊……”王小翠一下癱軟在地上，一雙眼睛空洞無神的不知道盯著哪裏，嘴角狠狠的抽搐著，連帶著臉上的肉也跟著抖，她竟然沒有哭，反而笑了，隻是那笑透著無盡的絕望，“我們一家省吃儉用的供他念書，什麼都給他最好的，他竟然……竟然……”
這樣的打擊，換做誰也受不了。
都說傷心了，難過了人會哭，可哀莫過於心死，真正絕望的時候，人往往不會哭，而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