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屋子頓時安靜了下來,細蘿繃緊的心不知是寬慰多一點還是緊張多一點,她偏過頭去看一旁的清書,清書仍然垂著頭,她伸出手碰了碰她的手心,清書的手心濡濕著,微微的,還有些顫抖。
細蘿朝清書使了個安慰的眼神,清書輕輕點了一下頭,可神情並未鬆懈半分。之後細蘿又看了看夢鸞一眼,這一眼打量的成份更多些,她也弄不明白倒底是怎麼回事,她和清書明明之前就下山了,推夢鸞的人不會是她們,那夢鸞遭遇上的人會是誰,除開她們之外,夢鸞還有什麼仇人,或者是趙瑾源的仇人,既是趙瑾源的仇人,會什麼不幹脆殺人滅口,或者又發生了什麼其它的事?
說實話,細蘿公主也有些焦急。
趙瑾源仍在柔聲哄著:“沒有看見?夢鸞,你想清楚一點,別怕,慢慢想。”
夢鸞垂了垂眼皮,隔了一會兒又抬起來,她的視線逐一掃過在場站立著的人……有沒有在她身上停頓,細蘿有些恍惚,她並不確定。
“真的沒有看見……”她極費力的道:“原本妾身是準備下山的,妾身沿著小路慢慢的走著,忽然感覺身後好像有什麼東西,可妾身還沒回頭,背上忽然一重,便跌到坡下麵去了,醒來,便是這樣了。”
事實經過隻是這樣簡短的幾句話,趙瑾源卻覺得有些難以接受,夢鸞蒼白的臉,空空的小腹,他甚至已經取好了十來個名字,那是他如此期待的小生命,說沒了,就沒了,輕飄飄的……
“王爺,對不起。”夢鸞的聲音淡淡的,就如平常一樣。
可是趙瑾源相信那是她情緒極端壓抑後的痛苦,夢鸞已經習慣這樣的痛苦,親人的離去,種種糟糕的情形,她一定很難過,一定很痛苦,隻是習慣於這樣的麻木,這樣的平靜。
他隻能握住她的手。
可仍然是不甘心,他不相信這件事和細蘿公主一點關係都沒有,鬼祟的態度,躲閃的眼神,就算不關細蘿公主的事,她也一定知道些什麼,那個推夢鸞的人,他一定會查出來,然後千刀萬剮以泄他心頭的憤怒。
趙瑾源的眼神仿佛要噬人。
太後側身擋在了細蘿麵前。“王爺,你不相信本宮不要緊,這蘇夢鸞的話你總該相信了吧,她都說不關細蘿公主的事,那細蘿公主便是清白的,既是清白的,你又何必用這樣的眼神看著細蘿公主,差錯行止,你得有分寸才行……”
這話意思明顯,趙瑾源抓不住把柄便處於劣勢,他把視線移開,懷裏的夢鸞卻突然咳嗽起來,她咳得並不重,可一聲一聲,連臉色似乎也蒼白了起來,趙瑾源低頭看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
夢鸞一直看著太後,隔了一會兒太後發現了,她和她對視,夢鸞移開視線,抬起頭湊到趙瑾源耳邊,小聲道:“雖然我沒看見是不是細蘿公主推的我,但是,王爺以為我為什麼會上山,自然是被人拖去的……”
趙瑾源身體僵住了。
夢鸞又道:“是清書拖我上山的。”
趙瑾源緩緩的看著夢鸞,夢鸞費力的吸了一口氣,然後點了點頭。
趙瑾源神色有一抹疼痛,他緩緩的把夢鸞放平,然後站起來,他沒動,視線中茫然的盯著某一處,被趙瑾源摘下的謝榮的劍就擺在旁邊,玄鐵的劍身,冰冷刺人的芒,趙瑾源忽然神情一變,抓住劍柄便朝細蘿公主劈去,細蘿公主神情未變,隻是拉著清書退後了兩步……
數個侍衛擋在了細蘿前麵。
“讓開……”趙瑾源一個字一個字的道:“不然誰擋本王,本王就殺了誰。”
屋內安靜,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得分明。
太後的臉色不知何時已經變了,冷冷的,透著一股怒意,她緩步走到桌邊,一掌拍在桌子上,道:“除了王爺、公主以及公主侍女外,所有人,都給本宮滾出去。”
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了,門關上,屋內一方小小的天地,天地角落有香料,淡淡的氣味……一片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