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是奇妙。
昨天還興衝衝的要見到他,今天就這樣見到他,痛的撕心裂肺,還是要偽裝成為一個理智的妻子,聽著無數次的節哀順變。
緒甯走出了靈堂,四處張望一下,快步走進了停在路邊低調的黑色奔馳之中。
門開,裏麵的男人正順著玻璃望著外麵,轉過頭來,迎著陽光,那張俊臉上麵也有淚水。
她在他麵前摔倒,他卻無法下車扶住她的手,告訴她,滄煙,別怕,我在。
就這樣,隔著一個車門,癡癡的望著,看著她如同一個蹣跚學步的孩子,滴了一路的血,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進去,心已經痛的跳不動了。
我的滄煙,因為我,變成了什麼樣子。
如果我不這樣,滄煙,你這一輩子,可能忘了我?
“她說,你去見桑田了,會不會很快樂。我告訴她,你一直都是快樂的,因為有你在身邊。”緒甯心煩意亂的,拿出一根煙抽起來,不由得輕輕咳嗽一聲,這樣的悲情,可不是他的風格。
湯嘉煊看著他,“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謝謝你把桑田讓給我,謝謝你答應幫我看看她,謝謝你幫我隱藏秘密。”
緒甯吐出煙圈,故作瀟灑的說,“謝什麼,這麼磨磨唧唧可不是你的風格。”
賓客漸漸少了,她已經抬不起腰來。
湯媽媽撫著她,“孩子,坐會吧,今天累吧。”
她搖搖頭,已經說不出話來,開口就是沙啞的幹涸聲。
“好奇怪,這裏怎麼有一張湯夫人的照片?”正在收拾的秘書從牆角撿起一個相框,裝裱良好,照片中是她穿著婚紗的聖潔模樣,巧笑嫣然,她一把搶過來,麵無表情的臉忽然是狂喜的樣子,“我就知道他沒死,他沒死,這照片隻有他有,他一定來過這裏,他一定不舍得我,他一定沒有死,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她抱著相框跑出去。
湯銘乾在收拾賓客名冊,一轉頭,湯媽媽就在喊,“銘乾,你快去追啊,滄煙自己跑出去了。”
她跑出去,在道路上一直跑,一直跑,喊著。“湯嘉煊,你在哪裏,你告訴我啊告訴我啊。”
馬路對麵,隻剩下一輛黑色的車子,她不知為什麼覺得他就在車子裏麵,也不望車子,直直就要奔過去。
他看見她在車流洶湧就要朝自己跑過來,緊緊的握拳,那麼痛。
推開車門,他一想到她要傷害自己,再管不了那麼多,從車裏麵出來。她抱著手中的相框,緊緊的,要穿越馬路來到他身邊。
他昨天在靈堂昏倒是潘安把他帶走的,所以就把那個隨身攜帶的照片遺漏了,或者這就是宿命,她就是要看到他。
眼見著一輛車子馬上就要開過來了,他走出車子,風吹亂他的發梢,他的腦海之中隻有她,各種頑皮可愛的模樣,各種哀怨發火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