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都知恍然點點頭,極其生硬地抬起右手,再也無昔日那般靈動輕盈,有些散滿隨意地撫在了琵琶絲弦上。
“哄嗡”一聲大響,音調怪異而又別扭,霎那間所有賓客全都為之嘩然,略懂音律的人都知道,淩都知起調之初似乎就破音了。
慕妃然站得離淩都知極近,那一聲自然聽得是清清楚楚,立即嚇得臉兒蒼白,急急低聲喚道:“娘子……”
淩都知恍若未覺,繼續隨意地彈奏著琵琶,聲調飄飄忽忽怪異而又突兀刺耳,聽在耳中讓人完全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愉悅,反倒是不出的難受,讓早對淩都知琵琶仰慕不已的賓客們紛紛露出了極其錯愕之色,個個夢魘般張大了嘴巴卻是不能出聲。
謝睿淵聽得一頭霧水,有些奇怪地言道:“崔公,這淩都知的琵琶聲似乎有些奇怪啊……”
崔守禮氣得麵紅脖子粗,尷尬得竟不知什麼才好,正在此時,突然有人高聲嚷嚷道:“曲不成曲,調不成調,淩都知莫非是在故意戲弄我們?”
此言一出,立即激起滿堂嘩然,大廳中頓如沸騰的開水一般喧囂吵鬧了起來,怪異的琵琶聲也是嘎然而止。
淩都知這才恍然醒悟,急忙站起想要解釋,一不留神之下竟是跌坐在了地上。
“娘子……”慕妃然陡然一聲尖叫,快步上前將淩都知扶起,急得淚花兒在眼眶中來回打轉,低低言道:“娘子你的確是醉酒了,我們還是下去吧。”
淩都知當眾摔得一跤,跌得是四仰八叉,此際雲鬢散亂容顏狼狽,臉上更是羞成火辣辣一片,突聞台下傳來一陣驚訝大笑之聲,她再也無顏麵呆下去,竟是跌跌撞撞地掩麵而走。
三樓廂房內的李恪看的是目瞪口呆,半響才頗為不可思議地言道:“聽聞這淩都知名滿洛都,沒想到卻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看來真是三人成虎矣!”
崔若顏大概知道了緣由,不禁報以苦笑,卻沒有開口替淩都知辯解。
見淩都知拋下滿堂賓客掩麵而去,廳內的人們當真有些哭笑不得,一個衣衫華貴的士子怒喝拍案道:“什麼狗屁都知,這樣的技術也敢登台演奏?快快離去不要丟人現眼了。”
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同,廳內頓時響起了一片聲討之聲。
慕妃然孤零零的站在高台上,頗有些成為眾矢之的的味道,她直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娘子她竟狼狽得獨自離去。
要知道就這麼一言不的離開,對於名聲無異於一個沉重的打擊,溫柔坊內名妓無數,有多少人盯著都知的頭銜眼紅不已,娘子費勁心思才有了目前的地位,今夜之後豈不是要付之東流?
心念及此,慕妃然心裏麵湧出了無比難受的感覺,麵對盡皆嘲弄聲討的賓客,她也不知是從何處而來的勇氣,竟是突地高聲言道:“諸位客人,今日我家娘子不甚醉酒,本不應該登台演奏,然而為了滿足大家,娘子她強忍不適登台獻藝,卻不甚出現了差池,還望大家能夠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