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瑾卻是另外一種心思,談不上期待,更多的卻是意外而又好笑,頗有些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感覺。
今日下午靈光一現作出化蝶之曲,本就有些突兀,教授慕妃然也隻是當時心頭一動罷了,嚴格來並沒有對其抱多大的希望,倘若《化蝶》此曲能夠經慕妃然之手在這般大庭廣眾下彈奏清唱,也算是一件不錯的事情,不過慕妃然畢竟今下午才學會了此曲,眼下當庭演奏,也不知是否能行。
矗立高台萬眾矚目,慕妃然輕輕地吐了一口濁氣,忍住心慌意亂的感覺落座在繡墩上,纖手輕輕地拿起琵琶環抱胸前,將琵琶曲頸斜靠肩頭,默默然地等待了片刻,纖手輕柔而又緩慢地拂過了絲弦。
第一個音起,琵琶聲響徹大廳哀怨淒涼,嗚嗚咽咽扣人心弦,繼而舒緩深沉延綿不斷,
令人心生戚戚之感。
在場不乏品鑒音律的高人,當即雙目便是為之一亮,這娘子彈奏的琵琶聲盡管還有些稚嫩,然而如此旋律聞所未聞,卻又不出的悅耳好聽,竟恰到好處地彌補了彈奏者的那份青澀,使之渾然成展現出了無盡魅力。
琵琶聲飄飄繞繞,台下之人如癡如醉,專注演奏的慕妃然不知不覺中忘記了一切,完全沉寂在了哀怨的音律當中。
正在此時,荒山空穀蒼涼淒婉的琵琶聲,突然變為了如大河入海般悲壯旋轉,陡然又是一個高拔,音律鏗鏘飛濺,將聽眾們的心兒也是高高地揚起,慕妃然秀眉微蹙,輕啟檀口合著音律歌唱道:
“碧草青青花盛開,彩蝶雙雙久徘徊。
千古傳頌生生愛,山伯永戀祝英台。
同窗共讀整三載,促膝並肩兩無猜。
十八相送情切切,誰知一別在樓台。
樓台一別恨如海,淚染雙翅身化蝶。
曆盡磨難真情在,長地久不分開。”
一曲完結,嫋嫋餘音縈繞大廳久久不散,所有的賓客也是如夢如醒地久久沉默著,不少人情不自禁地閉上了雙目,顯然沉浸其中。
慕妃然有些茫然地望著台下,隻覺氣氛似乎有些奇怪,正在忐忑不安當兒,卻見坐於主案的那位老者霍然站起,擊掌大笑讚歎道:“娘子此曲當真是淒婉動聽,讓人聽之忍不住潸然淚下,妙也!妙也!”
話音落點,恍若攪亂了一泓平靜的秋水,眾賓客這才恍然回過神來,一時之間歡聲雷動喝彩陣陣,巨大的喧囂籠罩了一切。
崔若顏怔怔呆愣著,隻覺哀怨的旋律擊中了心裏麵最柔軟的那一處,眼眸盈盈淚光鼻頭微微泛酸,若非李賢尚在此地,她非情不自禁地哭出來不可。
李賢出生皇宮,對於教坊樂曲聽了不知幾多,此際聽罷這曲《化蝶》,忍不住點頭讚歎道:“這娘子果真了得,十七郎,她真的隻是淩都知的婢女?”
崔若顏點頭道:“啟稟殿下,應該無差。”
李賢輕輕頷,眼眸中露出了饒有興趣之色,笑著言道:“本王覺得她可比淩都知強上太多,待會雅集,本王要她入席作陪。”